丙然……果然呵……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伤害她?
杜瑄儿刷白了脸,一颗晶莹的泪珠就这么无预警地滑下脸颊。
悟缓也有可能对女子动情吗?为什么不能是她?为什么偏要去青楼?
她就真的这么不堪,这么不值得他真心对待吗?他就这么怨她,这么恨她,连在玉容面前也不说些维护她的话吗?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待她?这么羞辱她!
呵,是她痴心妄想了,以为真相总会有明白的一天,以为时间能让彼此释怀,以为她仍可以用无悔无怨的执着爱着他一辈子,只要他最终能明白她的心意……
是她太天真,太过于强求了,但……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伤害她?为什么!
原来,悟缓也是可以爱上玉容以外的其他人,也可以爱上女人的吗?
原来……原来真正出了错的,只有她的存在!
泪溜上了欧阳珣的手,他像被烫着似地突然放开她。
“杜瑄儿,妳最好别再打任何主意,不论妳想做什么,都只是白费心机,劝妳不要再把脑筋动到我们头上,别以为有了孩子,悟缓就会任妳使唤。”
欧阳珣的警告,震醒杜瑄儿迷离的思绪。
是啊,她还有孩子,还有孩子……
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双手无意识地抚上肚子,杜瑄儿低声开口。
“你来王府,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些话吗?如果你只想打击我,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抹去泪水,她续道:“只是我不明白,偕悟缓上青楼对你有何好处?你何须特意来此冷言冷语、极尽讥讽?若悟缓恋上青楼花魁,最应担心的该是你吧?!”
欧阳珣原本因杜瑄儿泪颜而涌起的罪恶感,在听到她这番话之后,烟消云散,熊熊怒火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我有何需要担心的?慕容姑娘恋慕的是我,她没有机会抢走悟缓;反倒是妳才该为此而忧心,处心积虑稳固的地位竟然如此轻易便可以被取代!”
欧阳珣暴怒的神色吓坏了杜瑄儿,她从不知道原来玉容真正发起脾气来可以如此狂暴。
脑中闪过他救她出赵成德魔掌的那个下午,她掩面瑟缩,忙着抚平自己的情绪,因而没有瞧清赵成德的状况,之后所有人亦刻意隔开她与赵成德。
那一日,在王爷赶至前,赵成德似乎就已伤得不轻……
原来玉容的脾性,与外在的纤逸大相迳庭!
“妳现在可称心了?悟缓心动了,妳的目的达到了,妳让我们两人心结日深,这就是妳要的结果吗?”欧阳珣狂怒的神态混杂酒气,一步步袭向杜瑄儿。
“我从未想过要造成你们两人之间的心结。”杜瑄儿实在怕了失去理智的欧阳珣,只能一步步后退以和他保持距离。
“从未想过?哈!说得倒好听。”欧阳珣不屑冷哼。“不过就算妳想,到头来也只怕是白费心思,因为悟缓永远也不会属于妳!妳到底有没有张开眼真正看清楚过?妳天真的幻想也该醒了吧!”
“我知道,我从未妄想过……”
悟缓永远也不会是她的呵,永远不会属于她杜瑄儿。
“妳知道什么?妳会知道些什么?妳知道我和悟缓爱得有多辛苦吗?妳知道悟缓娶亲时,我的心有多痛吗?妳知道妳的完美有多伤人吗?妳知道我天天想像你们同床共寝时的心如刀割吗?妳知道那种见不得光的累,以及听着对你们金玉良缘祝福的苦吗?妳知道当我看着悟缓想着我以外的其他人时的心碎吗?”
一句句的责问,逼得杜瑄儿连连后退,他们都没有发觉,他们已经退到回廊的一个缺口,那是专为家了打扫园林方便而设的阶梯。
“妳会知道些什么?如果妳真的知道,就该明白妳只是个阻碍,只会造成我和悟缓之间的隔阂,只会造成我们之间的冲突,妳的任何作为都不具任何意义,因为妳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无奈啊,再怎么坚强,怎敌得过恶意的刺伤……
杜瑄儿招架不住欧阳珣的愤恨,沧凉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是啊,我的存在只是多余,我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杜瑄儿破碎的低语。“只是……”她爆出一声心碎的嘶吼:“为何你们都不曾怜过我?!”
由于杜瑄儿已被欧阳珣逼退至阶前,因此当她怒吼出心底深处的委屈与伤痛之时,脚也踩了空。
当赵湍归赶到时,看到的便是杜瑄儿由四尺高的回廊跌下的情景。
宛如折翼彩蝶,从此再也失了光彩……
“瑄儿!”
赵湍归迅速冲到杜瑄儿身边,急切地想观看她的伤势。
“悟缓……”杜瑄儿慌忙伸手握住他的。
“瑄儿,别说话,我马上差人请大夫,别浪费力气。”赵湍归惊恐地看着杜瑄儿渐渐被血染红的罗裙。
杜瑄儿承受着由月复部传来的巨痛,又感受到由所流出的温热,于是更加心慌地握紧赵湍归的手,乞求地碎语:“悟缓,救……孩子,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用尽气力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我会……我会……”赵湍归紧紧握住杜瑄儿无力垂下的手,发誓般地低语。而后对着因为方才骚动而赶来的下人暴吼:“还不快去请大夫!”
“是!是!”家丁火速离开。
“瑄儿……瑄儿……”赵湍归紧抱住她,不停地呼喊她的名。
可惜杜瑄儿并没有听到,那为她而发出的心痛与惊惶。
而犹站在回廊原处的欧阳珣,也被这种情况惊呆了,已经回复理智的他,只能不断自责懊悔,不断自言自语着:“我不知道……我并无意让她受伤……”
匡──锵!
听到骚动声而快步赶来的喜儿,看到眼前景象,手一软,摔碎了一盘杯壶。
她怎么也料不到,只不过离开一下子,为何小姐竟会变成这样?
怎么也料不到,离去前的挂怀,竟一语成谶。
“小姐──”
ΩΩΩΩΩ
倚梅院的厢房内外,这会儿几乎所有王府的人都聚集到这儿来了。而除了赵王爷夫妇、赵湍归、喜儿,以及专程请来、京城内最负盛名的大夫外,其余人都被隔离在厢房外。
房内,大夫刚为杜瑄儿诊疗完,正要走到桌旁开列药单,王玉钗就急着冲过去抓住大夫的手。
“大夫,我媳妇儿怎么样?”
同时间,赵湍归与喜儿也快步走到床边,一个坐在床沿紧紧握住杜瑄儿的手,一个则跪伏在床沿哭泣。
“少夫人暂时没事,但因少夫人本就体弱,再加上突来的撞击,这孩子……恐怕……”
闻言,赵湍归身子一僵。
王玉钗则是不敢置信地低语:“你是说,保不住这孩子……”
“老夫已经尽力了。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好好调养少夫人的身子。”大夫叹了口气。“少夫人原来就体虚气弱,脉象紊乱,再加上这一流产,我怕连少夫人的身体都有可能会承受不住。”
“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小姐……救救小姐……”喜儿听到大夫说的话后,连忙跪走到大夫身旁并拉住其衣襬恳求,几乎泣不成声。“救救小姐,求您……小姐已经够苦了……”
“喜儿姑娘,妳就先别那么激动,老夫方才不是说了吗?少夫人暂时没事。”大夫将喜儿扶起。“只是少夫人现在相当虚弱,想要恢复健康,则要靠你们帮她好好调养。”
“但……”喜儿还想说些什么,在听到赵湍归惊喜的低呼后,便连忙冲回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