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赵公子谬赞,既然公子如此看得起慕容,那公子可愿‘无良媒以接欢,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以明心迹呢?”慕容回道,那眉眼竟也有些调皮。
“慕容姑娘果然兰心蕙质!”赵湍归大笑,“就冲着慕容姑娘的聪慧,让赵某敬妳一杯如何?”
“那慕容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说!好说!”又是一杯黄汤下肚。
“哼!罢刚我们怎么劝都不肯喝酒,现在倒是喝得很爽快嘛。”艳红不满抗议。“欧阳公子,你看啦,赵公子根本就是差别待遇,艳红不依,艳红不依啦!”
“妳不依有啥用,刚刚让赵公子失神的是慕容又不是妳,妳就认了吧。”秋香看到艳红又拍胸又跺脚的模样,忍不住出言相讥。
“欧阳公子,你看啦,连秋香都欺负我。”艳红转向欧阳珣寻求协助。
“好好好,艳红别恼,让我敬妳一杯如何?”欧阳珣笑着将自己和艳红的酒杯斟满。
“还是欧阳公子待艳红最好。”艳红甜腻地媚笑着,举杯喂欧阳珣酒,欧阳珣笑着就艳红的手将酒喝完,此举立刻引来众姊妹的抗议。
“不公平,就只有艳红喔,那我们呢?”
“对啊,欧阳公子也偏心!”
“怎么可以这样,你们两人都不公平,该罚酒,该罚酒啦!”
只有花魁慕容静静地不置一词,始终保持温雅的笑容,但明媚的双眸中却有掩饰不住的黯然。
她明明知道大家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明明知道,却仍是无法阻止心中的酸涩与痛苦泛滥。
毕竟她只不过是欢场女子,怎能奢求……
在艳红努力地热络气氛,以及众人不断地鼓噪下,酒一坛接一坛的开,尤其是赵湍归,更是放纵似地黄汤一杯接着一杯不停下肚。
而欧阳珣,却是脸色愈来愈阴沉。
“够了!”欧阳珣大喝一声,让原本满室的热络顿时沉静下来。
“欧阳公子,您吓着奴家了。”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的艳红拍着胸脯嗔道。
“玉容公子……”慕容第一次见到欧阳珣发这么大的脾气。
“麻烦诸位姑娘先离开好吗?我有话想和悟缓单独谈谈。”
“有什么话非得要我们离开嘛!”秋香可不依。
“对啊,如果是谈正经事,就不要在咱们醉仙楼谈嘛,这儿可是大家饮酒作乐的地方呀。”艳红也不想那么快就离开,至少也得把他们都灌醉才行。
“诸位姑娘,我是真有要紧事想和悟缓谈,请各位先行离去吧。”欧阳珣捺着性子说道。
赵湍归只是默默喝着酒,不置一词。
“这……”众姊妹面面相觑,而后将目光都投到花魁慕容身上。
慕容叹口气,看了看赵湍归和欧阳珣两人不善的神色,心知两人再也无心于作乐上头。
不舍的眸光投向欧阳珣,却不敢流连,她福了身,轻道:“既然两位公子有私事要谈,我们也不便打扰,若公子有任何需要,尽可再传唤嬷嬷吩咐,慕容等告退。”说完,便领着众人离开,并将房门关上,给予他们两人私密的空间。
ΩΩΩΩΩ
“你是怎么一回事?”听到众人脚步声远去之后,欧阳珣劈头便质问赵湍归。
“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问你吗?”赵湍归笑道。
“少跟我绕圈子,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叹口气,收起笑容,赵湍归无奈说道:“玉容,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了。方才大家明明喝得非常尽兴,你为何会突然心火顿起?”
“尽兴?!你敢说你方才那样子叫做尽兴?”欧阳珣冷冷看着赵湍归。“悟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何时有像今日这样发泄式的饮酒法。”
“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我只能说你真的想太多了,只是因为你难得请我来这儿品嚐醇酒佳酿,我当然要多喝几杯才不算对不起自己。”
“不算对不起自己,却可以对不起我?”欧阳珣冷声质问。
“玉容,你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要表达什么?今日说要请我来此饮酒的是你,说要让我听听醉仙楼花魁过人筝艺的也是你,怎么现在又同我计较起来?醉仙楼虽然名列京师第一酒楼,你也还不至于付不起这一点钱。”赵湍归的声音也冷了。
“不要跟我绕圈子!我不可能同你计较钱的事,我在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才想问你,你到底是怎么了?!口口声声的询问,你究竟想探些什么?!”赵湍归反唇相稽。
“悟缓,你变了,在我面前你从不曾心虚规避问题。”欧阳珣的心逐渐下沉变冷。
“变的人是你吧?变得愈来愈奇怪,心绪不稳,疑东疑西。”
“我疑东疑西吗?好,那你告诉我,慕容姑娘的筝艺如何?”欧阳珣冷颜讽问。
慕容姑娘的筝艺如何?方才他在恍神中压根儿没听见,玉容何必明知故问!
“她的筝艺如何,你何必问我?不是你特意介绍我来此听曲的吗?还是你在嫉妒?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在她的眼中只容得下你,连姓名都明白透露对你的恋慕。”赵湍归冷哼。
“别故意用话激我,我问你,慕容姑娘的筝艺与容貌如何?”欧阳珣咄咄逼人。
“玉容,你不要无理取闹!”赵湍归恼了。
“我无理取闹?那你看着我!”欧阳珣将赵湍归拉起,怒目直直对视他的眼。“看着我,然后笃定的告诉我,你不是透过慕容在看杜瑄儿!”
“你究竟想要我怎样?!”赵湍归挥开欧阳珣箝制他的手,转身背对他,恼火地说:“自我成亲后,你变得对我愈来愈猜疑。既知如此,当初你便不应该劝我许下这门亲事。现在反倒变成我里外不是人,天天得面对你质疑的目光!”
“别转移重点,以前你从不会对我支吾其词,从不会对我有所隐瞒!”
“我何时支吾其词?又对你隐瞒什么?”
“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杜瑄儿了?”
赵湍归闻言马上气恼地回身。“我才需要你来告诉我,为何总是怀疑我对你的心?”
“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心,”欧阳珣惨笑,“但心会变,它也会离开原来的专一……”
“你还希望我怎么做,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那一夜所发生的事了,这样的示诚,你还要怀疑我什么?”
“怀疑你什么?怀疑以你的酒量,若不是动了心,一点迷药能成事?”
“你……”
“无话可说了?承认吧,你已对杜瑄儿动心。”
“你别逼我,我已经够气恼、够心烦了,不要再增加我的负担!”
“我终于也是你的负担了吗?”欧阳珣已经愈来愈心寒。
赵湍归闻言猛地抓住欧阳珣的双手,愤声低吼:“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何总要刻意气我?为了这事,我已经和瑄儿决裂,你还希望我怎么做?”
“你和她决裂,究竟是为了逃避她还是逃避你自己?”欧阳珣冷冷凝视他,眼中流转着异样的光芒,其中有愤怒,也有心痛。
“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甘心?”赵湍归垂眸问道。
笆心?呵,怎么甘心?怎能甘心!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告诉杜瑄儿,说你今天来到醉仙楼左拥右抱,饮酒作乐如何?”
“没必要。”赵湍归一口回绝。
“怎么,你心疼了?怕她难过了?”欧阳珣挣开赵湍归的手,恨恨地盯着他。
“玉容,别对瑄儿这么残忍。”赵湍归低语。
“我对她残忍?真正对人残忍的是谁?怎不想想你的游移不定有多伤人?”赵湍归对杜瑄儿的维护与低声求全让欧阳珣气极。“赵湍归,你既与她决裂,那么让她知道你将一切告诉我会如何?让她知道你上醉仙楼又会如何?你何必在乎?何必在乎!”将最后一句话恨声喊完,欧阳珣便拉开门冲了出去,也冲出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