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卫廷看看外面那个男子,有点询问地望了翠姨一眼,后者轻轻一叹摇摇头,没有说话。潋滟没注意他们的动作,心头千思万绪都还在刚刚阳台上发生的事情与卫廷对她说的话上面。
和翠姨相拥道别,她和卫廷出了小屋。雪契依然没有看他们,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们从陆路走。翻过这个山头,离皇都就不远了。坡路虽高,但很平缓我想孕妇走起来虽有点辛苦,应该是没有问题。”
“嗯,多休息就好。”卫廷笑着将潋滟手上的东西丢给雪契;后者轻轻接住,一时有点不解地回头来,卫廷则对他打个手势:“你老婆的东西你来拿。”
雪契没说什么,将行李往肩上一扛,转个身便往山坡上的小路走去。潋滟无言地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跟了上去。
***
蝶羽和俘虏到达皇都的时间大概比雪契三人晚了四五天;正好逢上国王特地为皇子妃及她月复中婴孩所召开的庆祝宴。虽说国王与他的独子之间并不融洽,但潋滟总是皇太子之妻、又因为她怀了他的后代;再怎么说也得将她介绍给王室的其它人员认识。在这之前因为皇子妃长途跋涉的疲劳尚未恢复,在卫廷的坚持下将宴会后移到蝶羽预定到达的日子。刚好连人犯交接的仪式一并办理,国王也乐得省事。
照往例,雪契的兵士在后城外被挡下,除了蝶羽之外,其它的防卫兵全都换成国王的御林军。将迪萨少主移入宫中特别准备好的房间软禁之后,蝶羽赶到皇太子在皇都的住所去,准备向他报告旅途上的一些状况以及俘虏说过的那些话。雪契一向很少来皇都,要是来了,多半住在卫廷家中,自己的府邸反而很少去,这次亦然。
卫廷的家风自由,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贵族骄气。蝶羽身为雪契的第一副将,根本无需通报便可以直行入邸。其实她并不喜欢这时的雪契;因为她知道这里是雪契唯一可以真正放松自己的地方,可是总在见到其它有事来报的部属时变得冷酷无比。那瞬间总是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在雪契眼中永远只是个外人而已,这份椎心之痛在此刻更加令她难以随……
“蝶羽参见殿下,一切都已就序。”
在中庭找到闲坐阅读的皇太子,她依例向雪契简单汇报告一些琐碎的事务。雪契合上书静静地听过之后,开口:“迪萨的余党在这一路上都没有动作?”
“是,不过……”
“他们的目标大概在皇都吧?很聪明。”雪契微笑,“父王忌惮我,不准我的兵士入城,而他的御林军腐败无能,众所周知,想要顺利救走那个小表,只有在皇城举事成功率最高。而今晚的宴会又是关键。”
蝶羽抬眼对雪契回以一笑,正想把由俘虏口中套出的情报告知雪契,卫廷却从廊下冲了出来,一脸兴奋地大叫:“雪契来看来看!我妈的裁缝师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潋滟漂亮极了,就连那个大肚子都跟着漂亮。我保证今天晚上你会被皇都的男人恨死!”
雪契无言地看了表兄一眼,却还是起了身,“蝶羽,今晚你也要出席。不过在那之前先命一部分的兵士换装入城,巡守待机。迪萨的残党一旦出现立即行动,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是……”蝶羽有些茫然地看着雪契跟着手舞足蹈的卫廷远去,一脸无奈地听着卫廷天花乱坠似地叙述着他的妻子,却始终没有停步的打算。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全部哽在心上,结成了重重的网。
她在想什么呢?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她知道该把皇子妃可能有危险的消息告知雪契,可是她却说不出口了。她不该说不出口的……只是她……只是如果皇子妃真的变成了人质,因此离开了雪契……不可以这么想!不可以……原本决定一旦见到雪契就把一切都说出来,那么就解月兑了,不必再挣扎了。可是她竟然说不出口……
晚上的宴会,她茫然地注视着站在国王旁边的雪契和潋滟;难得的盛装,使他们看来更加相配,宛如一对璧人。潋滟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可是晚装设计得好,使她看来不但不显臃肿反而更添华贵高雅。将为人母的光辉更使她款款动人。而此刻的雪契静静守在她的身边,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那种温柔简直教蝶羽痛彻心扉。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不耐烦与冷淡,却因为这独对皇子妃一人而显露的温柔,使他令人却步的冰冷气质变得柔和了……
无论潋滟或是其它人都没有察觉雪契的变化,蝶羽呆呆地看着皇太子,只觉得自己愈来愈无力;宴会进行一半,皇子妃便因为有孕在身而告退休息。皇子妃不在场,气氛顿时不同,雪契明显地对周围的宾客表现出相当的冷漠,那股压迫感再度回来,直到皇宫的一角窜出火苗。
“失火了——”这声惨叫或许也是一种解救,宾客们可以无视于雪契给他们的压力而开始慌乱起来;雪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当下解开那碍手碍脚的华丽披风向她奔来:“蝶羽!”
“是!”反射性地回答了雪契,她也同时间放下一切准备与雪契出外厮杀;岂料后者到她跟前却猛地一顿:“这件事我处理即可,你到潋滟那里去保护她。”
呃?蝶羽呆看着雪契奔出宴客大厅开始处理一切,不顾父王及其它宾客的存在,却只想到他的妻……但是雪契,你知道你下的是什么样的命令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可知你给我多大的伤害……为什么你竟然丝毫不为我着想,竟要我去替你保护妻子……
蝶羽绝望地抱着头痛叫一声,朝着皇子妃休息处所的长廊奔去;陪着潋滟的除了一些侍女还有卫廷,此刻正探出房门观望事态。“呀?蝶羽?到底怎么啦?突然间失了火,是不是——”
他的问题还没问完,蝶羽咬牙握拳,抓住卫廷的肩朝他下巴用力一击,卫廷措手不及,当下闷哼晕倒。房内的侍女见状尖叫逃避;潋滟原本坐在床边,此刻也惊得站起身来,“蝶羽?”
雪契——如果留在你的身边只能被你这样漠视,那么,不如成为你的敌人!
第八章
“少主,我等前来迎接你了!”费文一剑击杀守卫的士兵,将房门上的铁锁斩断,开门想要将迪萨王室最后的命脉救出……
却看到暝国的皇太子,那个毁了他们国家、屠尽迪萨人民的战鬼!
雪契穿著一身优雅的宴会服闲适地半躺在长榻上;因为连邦与暝国达成协议,所以软禁这个俘虏的房间是相当合乎他“亡国少主”身分的。看着费文与其它四人,他笑了笑,不以为意却教人胆颤心寒地:“待会儿我再追究你们是如何得知这个房间的位置……以及御林军的失职。五位最好乖乖地放下武器,免得受到更大的伤害。”
费文赫然发现房间四周都已遭人包围,而且不是国王的御林军,很明显是直属于皇太子的军士。五人背靠背面对敌人,费文皱眉注视着雪契,考虑着月兑身之策。却见雪契缓缓抽出长剑将之架在少主颈边,“我倒不在意和连邦决裂,反正以我的判断,连邦内部各国彼此互有嫌隙,稍作挑拨便会全盘皆倒……因此……”他对费文笑一笑:“若是这位少主死,你们五人大概也要自杀相陪,想想,似乎挺省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