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看到此欣喜无限,策马迎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神采,正在这时,一支响箭破空而来,飞向云震天的背脊……
云罗在前方看得真切,一时怔在那里,口中狂呼:“父亲!”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在这一瞬,云罗感觉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所有的血液都涌上头顶,她拼命伸出手,好像要抓住那支箭,但她的手臂却没有那般长,泪水瞬间蒙住了她的双眼。
云震天脸色一怔之后,慢慢地从马上摔下来,俯躺在草地之上。
云罗从马上跳下来,却摔在草地上,她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过去,跪在父亲面前,她想扶起父亲,但看到父亲汩汩而出的血渍,却不敢下手,好像这一碰触就要伤害到父亲,眼神一片慌乱。
云震天艰难地抬起头,向云罗强笑了一下,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
云罗“啊”了一声,坐到地上,用手捂住嘴巴,泪水狂涌而出,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躲在草丛中的卫病已,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再也藏不下去,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来到云震天的身边,一把将云震天抱起,口中高呼:“老将军,老将军!”
云震天睁开双目,当他认出眼前之人是卫病已时,惊得双瞳大睁,“你……你是病已?”
卫病已点了点头,声音哽咽,“老将军,我找得你好苦,都说你投降了匈奴,可今天……这都是怎么回事?”
云震天老泪纵横,“吴凉一战,咱们中了……匈奴的诡计,他们用十倍于……我的兵力将我们围困,三军将士奋战……了三昼夜,斩敌……无数,最后剩下……两千人不敌被俘。那场战役……惨烈无比,本应慷慨……赴义,但末将实不忍……看着那剩下的两千将士……遭屠杀,故而答应了匈奴……的条件,投降了匈奴。
说到此,云震天忍不住心中悲凄,泪水汩汩而出,伸手拉住卫病已的手,恳求道:“那两千将士都……已尽力,没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肯求将军将他们带回,让他们回归故土吧。”
卫病已眼中含泪,使劲点了点头,“老将军,你放心,我一定带他们回归故土!”
云震天听罢,脸上绽开一丝笑容,他喘息了一下,“病已,我知道你正在为夹门鱼鳞阵犯愁,我已为你找到了破阵之法,它的侧翼是弱点,从侧翼进攻此阵可破……”
卫病已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泪水缓缓而下,“老将军,我都看到了……”卫病已声音哽咽竟然说不出话来。
云震天由于伤口剧痛,每说一句话都感到困难,他转过头看向已哭成泪人的女儿,颤微微地伸出手,“罗儿,不要这样,你要回到……病已的身边。”
云震天拉着云罗的手,递到卫病已的面前,“病已,罗儿她没有叛汉,都是贡曼的诡计,罗儿从没有屈服过,我把她就交给你了……”
卫病已一把将云罗的手握住,泪水横流。
云震天说完这几句话,慢慢地闭上眼睛,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云罗惊异地看着父亲的变化,伏在父亲的身上,痛哭失声。父亲英雄一世,戎马一生,立下战功无数,晚年,却不得不以一颗忠义之心去接受降匈叛汉的罪名,而父亲最终还是用生命洗掉这项耻辱,父亲虽然离去,却永远是值得云罗尊敬的好父亲。
这时从方阵那边跑过来几名匈奴兵,还有领头的大秦军官,他已被气得哇哇乱叫,经想南再三解释,才知是右贤王贡曼的女人闲来胡闹,见闯阵之人已死,才算作罢。
卫病已和卫勇合力把云震天葬在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为了日后辨认,还在坟前立了一块无字的碑。
卫病已难过地回身看向云罗,眼中满含谦疚,此时似乎已什么都不用解释,他的云罗没有叛汉,一切都是贡曼的诡计。他拉住云罗的手,“阿罗,让你受委曲了……”卫病已说到此,心中一阵难过,竟然说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回跟我回去吧,我一定亲手杀了贡曼那个小人。”
云罗还处在丧父的巨大悲痛之中,她摇了摇头,“将军,云罗从来就没怪过将军,反而为云罗的愚钝感到惭愧,中了他们的缓兵之计,害将军受了那么大的损失。我现在还不能和将军回去,还记得云罗和你说过的话吗?云罗使命尚未完成,怎能回去?而且这件事已有进展,将军回去后,如能打败贡曼的夹门鱼鳞阵,云罗的计划就更有希望了,请将军成全。”
卫病已望着云罗坚定的神情,知道她不完成此事是不会走的,心中感慨万千。此时对卫病已来说,云罗失而复得,比他生命中的一切都要重要,他今生今世都再也不想失去她,可他又不想违拗云罗的心愿,尤其是她的父亲刚刚去世,心中定是怀着对这场战争的巨大仇恨,她若不完成此事,是万万不肯罢休的。
云罗见卫病已与卫勇只身闯入虎穴,担心得了不得,只是催促他二人赶紧回去,为了不让云罗担心,只得与云罗撒泪而别……
第11章
这一日,云罗正在屋中看书,突见阿娅公主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脸色惨白。云罗见阿娅如此,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她,让她在床边坐下,给她倒上一杯水。
阿娅以手抚面,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云罗更是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焦急地寻问她。
阿娅镇定了一下心神,神色悲凄,“贡曼他……”阿娅有些说不下去,以手擦了一下眼泪,“我以为我很恨他,我每天都盼着他死,可如今他真的死了,我的心中为何如此难过?云罗,我好想哭……”
云罗也是吃惊非小,“你说什么?贡曼他……死了?”
阿娅点了点头,“夹门鱼鳞阵被卫病已攻破后,他只身与卫病已短身近搏,贡曼的武功本不次于卫病已,可卫病已不知从哪里学来一剑神功,将贡曼斩于马下……死了……”阿娅说到此,又难过地哭了起来。
云罗此时非常理解阿娅的心情,她虽然深恨贡曼负情于她,但她的心还是深爱着他,如今爱人死去,虽然报了负情之仇,但心中那份爱也在瞬间毁掉,她如何不心痛?但云罗相信,这种痛楚会很快过去的,在阿娅重新找到心爱之人的时候,她心中的伤痕也就痊愈了。她此时只是把阿娅紧紧搂在怀中,安慰着她。
阿娅哭了一阵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倔强地擦了一把眼泪,“现在贡曼已死,我父王会坚定降汉之心,咱们这就过去找他,劝他降汉如何?”
云罗也想不到阿娅如此坚强,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投降大汉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长久以来,匈奴的百姓受好战思想的蛊惑,他们是不是能接受这一现实,现在还说不好,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到牧民中间去,去听听他们的想法?”
阿娅点了点头,“云罗姐姐也许还不知道,由于你的善举,你在我们草原早已是家喻户晓,都说你是长生天的女儿,已把你说成神了,你说的话,他们一定会听。要我来看,你现在说话的分量,也许比我父王都重呢!”
云罗闻言一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要是草原的老百姓都听我的,那可好了,我直接把他们带到大汉就是了,让他们有田耕,有饭吃,过安居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