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曼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云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真正爱你的是我,你和卫病已根本就是不相通的两个,如果他是你的知已,难道他会冤枉你吗?难道他会狠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吗?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你?”
云罗听罢贡曼的说词,气得泪盈于眶,“你这个卑鄙小人,难道是遗传的关系吗?你的血里永远潜藏着强盗的本性,头脑里永远充斥着强盗的逻辑。你爱我?你和我是相通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北曼一怔,握着云罗肩头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愕然地望着眼中充满愤恨的云罗,一切都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她的人就在眼前,而且很可能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计划实现了,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离她却是那般的远,远得伸手都触不到,这难道就是心的距离?而贡曼发现,那颗心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第9章(2)
卫病已手持马鞭,目光如隼,挑剔地看着原野上他新训练的八千铁骑。在卫病已的命令下,正在做着高强度的格斗拼杀。
卫病已退兵后,心中始终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他片刻都不曾停歇,脑中不断盘旋着作战计划。匈奴最大的优势,莫过于他们机动灵活的骑兵,来无影去无踪,而已方目前仍以笨重的战车为主,对后方供给又非常依赖,机动灵活就大为逊色了,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就只有训练一支比匈奴还要强悍的骑兵队伍。
在他回来的这几个月中,卫病已对他的骑兵展开一场魔鬼训练,又设计出杀伤力极强的强弓硬弩,习为常技。他带领这支队伍,时常飞入大漠,为了摆月兑供给的束缚,便以掠夺敌方的粮草为主要供给方式,随到随取,大大增加了灵活性。
有了这支队伍,卫病已如虎添翼,他利用匈奴的长技攻打匈奴,给匈奴骑兵以很大的打击。由于匈奴部的全民皆兵,牧民骑上马拿上弓,就是勇猛异常的战将,所以卫病已不再对部落的牧民留客气,严重打击了匈奴的实力,但与此同时也给草原造成前所未有的杀戮!
东匈奴又一次面临覆灭的危险,单于派来的援兵,已被卫病已用计分批调出,毁灭得所剩无几。
东匈奴的王庭大帐中,香炉的清烟缓缓地升发着,把贡曼焦躁的脸庞笼罩在烟雾之中。木屠王看着贡曼焦头烂额的样子,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儿。
北曼回过头来,用两根手指敲了一下脑袋,看一眼站在身边的木屠王,“你明天去召集一下木屠部落的牧民,让他们准备随征入军,我要和卫病已进行最后一搏。”
木屠王听罢大惊失色,“王爷,此事万万不可,最近草原发生一场可怕的瘟疫,染上此病,死者十之八九,若征他们入伍,把瘟疫传至军中,可就完了。”
北曼的虎眉不规则地跳动了几下,眼神中立时呈现出惊恐,“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禀报?”
木屠王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此病初发类似风寒,谁都没有当回事,一直到陆续有人死去,才引起注意,却已是一发不可收拾。已把几个发病的部落封严,不准他们随意出来,几个没有发病的部落也是整日诚惶诚恐,哪还有心思打仗呀,唉!”木屠王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北曼听罢,极力掩饰脸上的惧色,他隐隐感到,这是极不祥的预兆,“发生这么严重的瘟疫,为什么没找胡巫医治?”
匈奴族的胡巫除了与神灵通神外,还兼有医病的职责。
木屠王又叹了一口气,“胡巫早就去了,可疫情根本就得不到医治,而且现在牧民中间有人流传,说这次瘟疫的降临是因为草原过多的杀戮,没有听命上天的神意,故而有此大劫。”
北曼听罢心头一惊,马上想到云罗那次装神弄鬼给牧民带去的厌战思想。由于云罗分发下去的“神药”控制住了牲畜的疫病,草原的牧民已非常信奉云罗,所以对她说过的话,也便深信不疑,理所当然地把这次瘟疫流行,与云罗说的话联系在一起,认为是上天在惩罚他们。
北曼的心更加焦躁,这场疫病无异于雪上加霜,使他与卫病已的对抗成为更加渺茫的事情。
但眼前这场瘟疫如不及时控制,那么对东匈奴来说,也许会成为灭顶之灾。想到此,他心中忽有一个大胆的决定,回头对木屠王道:“听说那位云罗姑娘很会治病,可曾请她出面医治此病?”
木屠王一愕,“云罗姑娘会治病的事,我也听到一些,听说她几副草药,就把一个快要病死的牧民治好,草原已传为佳话。只是她受我们的软禁,怨我们利用她诱卫病已中计,对我们深恨,怕她不肯出来呀。”
北曼摇了摇头,“不会的,云罗姑娘心存仁厚,若去请她,她定会出诊的,快去请她吧!”
木屠王愣愣地点点头,忙下去派人请云罗。
云罗身披风衣,由几个侍卫跟随,来到那个瘟疫传播最厉害的部落。贡曼真的没有猜错她,当她得知此事后,竟然二话没说,便来到发病区,这里距离木屠王庭已经很远,足足走了两天才到达。
云罗在部落头人的带领下,走进一家家发病的牧民毡帐,给他们做了详细的检查。最后心中对这种病有了初步的估计,部落人染上的是一种可怕的瘴毒,是疟疾的一种,发病时高热不寒,头痛,肢体烦疼,面红目赤,是为典型的热瘴,瘴毒疟邪侵入人体而致。
云罗走出毡帐,站到草地上,治愈此病,她感觉自己没有太大的把握,她的心为此而焦痛,但眼看这些牧民被疾病折磨,她不得不尽最大的努力,想出解毒除瘴,清热保津的医治方法。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云罗几乎是不眠不休,把她配置的药物,在部落首领的帮助下,分给各个染病的牧民,没有染上的也马上做出防预。经过一系列紧张忙碌,这个寨子终于安定下来,紧接着她又走访了其余的几个发病的部落,在她的医治下,疫情基本上得到控制。
这日清晨,云罗还在梦境中沉睡,忽听外面传来人喊马嘶之声。她吓了一跳,翻身坐起,侧耳细听,喊叫之中,竟然还夹杂着嘶杀惨嚎,不觉魂惊天外,忙站起来向外冲去。等她冲到帐外,不由惊呆了,身穿汉服的骑兵,正在这里进行灭绝式的屠杀!惊慌的牧民四处逃散,但却无法逃得过汉兵的刀枪弩箭,一时间,惨嚎声响成一片。
云罗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痛欲碎,这些人中有的就是被她刚刚救活的牧民啊,她发疯一般冲进战阵,口中狂呼:“不要杀了!不要杀了!他们可都是普通的牧民啊!”
刀林箭雨之中,又有谁能听得进她孱弱的呼喊?正在这时,一声马嘶,从她的身后传来。云罗回头看去,一匹白马跃然眼前,马上人白衣白袍,面目清秀,云罗一眼便认出来,此人正是让她日夜梦萦的卫病已。
云罗的眼泪刹时涌上眼眶,她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拉住卫病已的马缰,“病已!这是你的屠杀令吗?他们可都是普通的牧民啊,而且都还在生病,为什么要杀他们?”
当卫病已看清拦住马头的人是云罗时,也是一惊,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云罗,他认为云罗一定在东匈奴的王庭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病已不屑地一提缰绳,挣月兑了云罗的手,云罗一趔趄,险些没有摔倒。她怔怔地看着卫病已,此时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卫病已的眼中,已经是一个可耻的变节者,他怎么还会听自己说话呢?想到此心中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