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喊不出声,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来人。那人摘下脸上面巾,借着月光,当她看清此人时,心中更是惊诧万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她日夜萦怀的卫病已!
卫病已松开手,双手抓着云罗的双肩,急切地问道:“云罗,你还好吗?我来救你了!”
云罗一下子把头扎在卫病已的怀中。她万万没想到,卫病已竟然冒着风险跑到这里来救她。过了好一会儿,云罗才抬起头,“病已,你怎么可以到这里?这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快回去!三军岂能没有主帅?”
卫病已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没有你我什么都干不下去,我率十万大军到此,就是专门来救你的,卫勇他们都在外面接应,你快跟我走。”
“什么?你已率军至此?天呀,你也太莽撞了,难道你不知道,与匈奴作战,最忌讳的就是孤军深入吗?”
匈奴人擅于骑射,作战机动灵活,往往以小鄙部队,把汉军引出,再以弓箭包围屠杀,死于这种战术的汉军无计其数。卫病已早已熟知匈奴这种战法,改变了作战方略,可今日竟然如此冒险,怎不让云罗担心?
“云罗,我顾不了许多,你现在马上跟我走。”卫病已说罢,焦急地把云罗从床上拖下来。
云罗站到地上,迟疑了一下,拽住卫病已的手臂,“病已,你听我说,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卫病已听云罗不肯走,惊诧万分。
“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等我把这件事完成,我才会回去。”
“你要做什么事?这里能有你做的什么事?”卫病已感到不解。
“因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在这里劝降东匈奴,让他们放弃抵抗!”云罗坚定地说着。
卫病已睁大不可思议的眼睛,“你要劝降东匈奴?这……这怎么可能?”
“事在人为,我已有我自己的计划,让我试一试,不战而和人之兵,这是上策啊!”
卫病已有些犹豫了,如果真的能像云罗说的那样,可以劝降东匈奴,是最好的事情,可云罗一个弱女子,完成这么大的使命,能行吗?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云罗,这怎么行?我怎么放心把你放在虎狼之窝?不行,不行,你必须跟我走。”
卫病已话音未落,忽听外屋传来想南的声音:“云姐姐,你怎么了,我好像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脚步声传来,好像是想南正在往这屋里走。
卫病已不明就里,刚要拔腰中佩剑,却被云罗拦住,快速地把他拉到床边,把他向床里推,卫病已马上明白云罗的意思,敏捷地躺到床里,云罗快速拿起被子,把他连头带脚地盖了起来,自己也马上钻到被子里。
她们刚刚布置完,想南便掌着灯,从外屋走了进来,看到云罗好好地在床上坐着,才放下心来,“云姐姐,你没事吧?我刚才真的是听到这屋里有人说话。”
云罗笑了笑,“没有人呀,我一直在睡觉,还是你刚才把我喊醒的。”
想南点了点头,“是这样,那一定是我听错了,刚才可是把我吓了一跳,云姐姐,我和你一起睡怎么样?”
云罗心中一惊,“不……唔……想南,我从小一个人睡惯了,你还是自己睡吧。”
想南不解地看了云罗一眼,“那好吧,有事,你喊我一声。”想南说罢,掌着灯又离开了云罗的居室。
卫病已从被子中露出头来,松了一口气,侧头看了看云罗,突然笑了起来。
云罗有些不解,“你笑什么?亏你还笑得出来,这有多危险?”
卫病已嗅着云罗被子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感到一阵迷醉,日夜担心思念的人儿就在身边,而且是同一个衾同一个枕,怎不让他心旌摇动?他坏坏地一笑,“阿罗,这回可是你把我塞进被窝里的,我就不客气了。”说罢,还没等云罗反应过来,就已把云罗压到身下。
云罗一阵喘息,她心底深爱着卫病已,对卫病已如此缠绵的进攻,她没有很好的抵抗力。她伸出手臂紧紧地抱着卫病已的脖颈,对着卫病已的耳边轻声软语:“病已,咱们还有大事要办,这里怎么是地方?快……快走吧。”
“好,你马上跟我走。”卫病已抬起头,坚定地说着。
“病已,这不行,如果我此举成功,可以让多少边关的将士免于流血,多少百姓免于战火,难道这么多人的生命还抵不上云罗一时的安危吗?让我留下吧,那个贡曼看来受过中原文化的人文熏陶,对云罗还算礼遇。如果他想动粗,云罗此时早已受他残害,哪里还会等到将军来救助?我有足够的把握保护我自己,将军就放心吧,我只要七天的时间,如果这七天我还没有成功,将军再来接我,我一定和将军回去。”
卫病已心事沉重地慢慢起身,站到床边,他又回头看了看充满信心与坚定的云罗,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他既佩服云罗心怀天下的大义之举,也相信云罗的能力,但他的心就是放不下,如果云罗真的出点儿什么事,他岂不是后悔莫及?
这时,云罗伸出手,紧紧握住卫病已的手,从这手掌中传过来的温度,似让他二人心意相通。卫病已回过身,把云罗的一双小手紧握掌心,神情凝重,“你一定要保重,七天后我来接你。”
卫病已说罢,坚定地转身离开,又从那扇窗中灵巧地跃了出去。云罗赶到窗边,卫病已的身影早已掩藏在夜幕之中,她心里明白,这对卫病已来说,可是最艰难的抉择,但他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暂时放下了儿女私情,此时他二人的心是那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天,云罗再也坐不住,她只有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中,她要见机行事,完成她肩负的使命。
云罗叫来想南,与门口的侍卫,一起来到广袤的大草原。听想南说,越过这片草地,就是乌云钟了。云罗心中又一次想起父亲,父亲足智多谋,说不定能帮助她。云罗试着打马向那个方向跑去,那名侍卫好像就是为了保护云罗,也不说什么,只是云罗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她们三人走了没多远,忽见前面围了许多人。匈奴地界地广人稀,在大草原上纵马驰骋,有时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在这里突然看到这么多人,感到很奇怪,便打马过去看热闹,等她们走到近前一看,都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年轻人被绑在马后,用绳子拖在地上,旁边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拼命地哭喊着。云罗忙问想南是怎么回事。想南叹了一口气,告诉她,这是匈奴部落很厉害的刑罚,一定是这个年轻人犯了什么族规,要把他拖到马后,一直拖死为止。
云罗倒吸口冷气,这刑罚未免太严酷了,忙向旁边的牧民打听这个年轻人犯了什么罪。
原来在匈奴部落有一种可怕的族规,本部族的青年男女不得通婚,本部落的女人只能让别的部落用牲畜和财宝来交换,只有寡妇才可以在本部落再嫁,以防财产流失。被拖到马后的青年名叫阿提丹,与在旁边大哭的少女端木摇本是青梅竹马,二人痴心相爱,可按着族规,二人是不可能有未来的,于是阿提丹便藏匿了端木摇,没成想,事情败露,被绑到了马后。
云罗听后,心中一凛,想不到女人的地位竟是这般,是一种被交换的物品,是一种获取财富的手段,她真有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