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俗套就免了。”白玉瑕轻摆手,又问:“如玉姑娘,你有可投靠的亲人吗?”
“我原本就是和父亲要投靠杭州的叔父,但现在——”颜如玉有些期待地望着白玉瑕面无表情的脸。
白玉瑕回身睐了郑远祈一眼,淡然:“我想,我们正巧要往江南东道而行。”
郑远祈明白她的心思,不置可否的颔首。
“你们愿意送我至杭州?”颜如玉脸上顿时有了光采:“到了杭州,我一定要求父亲好好酬谢两位——”
“这倒是不必了。”白玉瑕打断她的话。“时候不早了,如玉姑娘,方才你受了惊,我想不妨就先找间客栈落脚,明儿个一早咱们就动身起程,你早些抵达杭州,省得家人挂心担忧你的下落及安危!”白玉瑕不容置喙地下了决定,不苟言笑的神情显得严厉更甚。她迈开脚步向前走去,清楚身后的两人随之跟进。
郑远祈望着白玉瑕挺直的背影,眸中有一抹激赏的光芒。她的坚强、固执、善良和勇气,一直都教他心折不已,但——她何时才肯卸下心防与他共织爱恋呢?
郑远祈尾随在白玉瑕身后,他的心思虽集中在她身上,却没有忽略身旁颜如玉那爱慕不舍的眼光。这种目光早在千年之前,他就习惯这种目光的牵绊,当然在千年之后,他没道理不解这欲语还休的注视所代表的意味,如同住昔——不予理会!这是他自始至终的作法。
目前,进驻白玉瑕冰封的心灵,才是他最热切的渴望……
白玉瑕一行人朝东南方而行,由于颜如玉不堪颠簸,为了配合她,三人抵达蔡州时,竟费时半个月之久。不过,白玉瑕和郑远祈虽然都是一贯的严肃俐落,对颜如玉娇滴滴的举止,倒无不耐的神色,两人反利用这缓慢的脚程,一个欣赏沿途风光,怡然自得;一个不是偶尔助兴调侃几句,就是献殷勤却惨遭闭门羹,仍一副乐在其中的玩味模样。而颜如玉望着冷冰冰的绝艳女子,虽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却忍不椎妒起白玉瑕,卓然伟岸的郑远祈似乎只对白玉瑕露出娴雅的温柔,对方明显的不屑一顾,让她这个企图吸引郑远祈注意却始终无法成功的人又妒又羡,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颜如玉自认比白玉瑕貌美年轻又未染风霜,她不明白郑远祈钟情于白玉瑕的原因。
白玉瑕又冷又傲,艳丽绝伦却无丝毫的温柔可言,严重地缺乏女性娇柔之气,说好听一点,就是十足十的美丽男人婆——虽美,却不可爱!反观自己,拥有清新却又撩人的媚态,加上年纪又轻,充满了女人味,不似白玉瑕说话冷言冷语、神情淡漠倨傲,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样。她不相信,有哪个男人能长久忍受此种个性的女人,耐心早晚会用尽的!颜如玉坐在马上如是想。
“白姑娘,能够停下来歇歇吗?”颜如玉无法习惯长期坐在马背上,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好像快散掉了似的腰酸背痛,她忍不住开口要求,想起自己的千金之躯,不禁满月复委屈,内心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一览无遗。
白玉瑕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和郑远祈很有默契地同时勒马停住。两人早已看出她的心思,叫停其实见怪不怪!
愈往南方走去,就愈感气候的温暖宜人,白玉瑕行走江湖多年,早已习惯旅途的颠簸,所以并不引以为苦,但她知道似颜如玉这般娇生惯养的女子是不习惯受奔波劳苦的,关心萍水相逢的人不符合她的个性,她以她的方式体谅颜如玉的处境与感受,看似不着痕迹。若非了解白玉瑕性情的人是不会明白她的用心,自然也省去了她最排斥的感激与谢意,并真误以为她的不苟言笑即是不近人情!
郑远祈却尽收眼底。
三人均下了马,各自踱开休息片刻。郑远祈紧跟在白玉瑕身后,语气中充满笑意:
“你呀!真是倔得教人心疼。”
白玉瑕闻言旋过身,口气不善,大有撵走他的意味:“我的事你少管!”
“那怎么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再一次,他又开始施展他迫人的缠功。
白玉瑕表面冷笑以对,但实则被他扰得心绪大乱,掀起异样情愫。
“我让你困惑,对不对?”郑远祈不知何时已靠近她身,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的低语,问句无限挑情和诱惑。
白了他一眼,她忿忿地与他拉开一道距离。
“你有完没完?”她火了。
郑远祈仍是不改其兴致,答:“没完!”
白玉瑕根本拿他没辙,当下决定不搭理他,才是上策。很快的,冷漠又覆上她的脸。
郑远祈见她又开始筑起心防,他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好整以暇再拒绝他,无限柔情的:“你知道吗?我等你等了好久!”
白玉瑕心中警铃大作,凝着他暗黑深幽的瞳眸,心跳漏跳好几拍。
他——该不会就是她的命定之人吧?
白玉瑕甩开又惊又惧的心情,坚决地否定这没来由的念头。
但——为何他给她的感觉如此熟悉呢?仿佛他们已经相识许久了……
“请你放庄重一点!”她寒着声音斥道。
“不成。”郑远祈不但未放开手,反而干脆地搂住她。“你对我已经够清冷疏离了,若我如你所求的庄重,只会更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玉瑕,你就不能接受我吗?”
原来,男人的怀抱竟是如此温暖,令人想依恋,她终于了解了怀春女子的心情,就连从不动心的她,也忍不住想沉醉了……
不行,她不能贪恋在他迷人的温情中,她——要不起啊!
白玉瑕理智抬头,想挣开他,但他的手臂强韧地锁住她,令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
“你明明喜欢的,何必抗拒呢?”
“你搞错对象了。”
“你知道我没有!”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你说谎!你明明了解我的心意!”
“好吧!”她不再回避,正视的:“就算了解,那又如何?”
“我救了你两次!”他直述这项事实。
“就算如此——”
“按照常理推论,你该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恩情。”他笑睨着她,目光中有着无限宠爱。
“常理?哼!别跟我说常理,我不信这套!”她冷笑以对,故意漠视他的爱恋与深情注视。
“我,不值得你爱吗?”他露骨示爱,企图逼出她压抑的情感。
白玉瑕瞪视他,被他的话震慑住了。
老天!他居然要她——爱他?
“你知道那个姓颜的小泵娘对你有特别的情愫吗?”她试图要扭转他的注意。
“我知道,我有眼睛。”郑远祈似是可惜地叹口气,摇着头。“玉瑕,没用的,别再转移话题,我说的是我和你,别提她!如果你因为她的眼神和表现而吃醋,我倒不介意谈她。你是吗?”他促狭的语气。
“我吃哪门子的醋?”她反问。
“我想你也不是会随便乱吃醋的女人!”他肯定地回答说:“我确定,依你的个性,若是伴侣真的背叛你,你也会不闻不问,只不过你会就此和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无论他有无悔意,反正你无处不自得,根本不需仰赖另一半。毕竟你不同于一般世俗女子,你有能力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这是你的假设?”白玉瑕心里不得不承认他的见解无误,这的确像她的作风,只是——她没有情爱生活,所以,这样的情况也绝不可能发生。
“你太冷眼观世情了,玉瑕。”他捏了捏她的肩头。“这些情况当然只是假设,我清楚你不是个轻易误会人的女子,更无小心眼和嫉妒之心。既然明白你的心境,你该相信我并无心要求你改变什么,甚至迁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