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可以让奴才看看吗?”事实上,她想向弄月秀讨要这画像来收藏。郑子禹迷人的仪表早已印在她的脑海中,吹乱她心中一池春水,这弄月秀的绘画之巧妙已是无庸置疑,那画铁定能抓得住他的神韵,更何况,弄月秀和郑子禹有过单独相处的经验,所以画像绝对是值得期待之作。
孙弄月看出小兰强烈渴求的双眸,虽然她没有明说,心中却不觉醋海翻腾,大有变为海难之危机。可她向来对下人和颜悦色惯了,也不喜太拘泥于礼数,所以也就没说什么。强抑下不悦,她将陶片平摊在小兰面前。
“评评看,画得如何?”为不使小兰心生疑窦,孙弄月含糊地解释有此画产生的动机:“人家郑子禹好歹也是救了我,所以我前思后想,决定绘制画像赠他,聊表感谢之意。喏!你瞧我画得如何?”她的解释不但将送画的缘由合理化,也拐个弯粉碎了小兰原先的企图心。
“嗯。”心中明显的怅惘与可惜。“秀真不愧为绘画奇葩!”
说起这绘画奇葩的称号,是多年前孙定山偶然瞥见孙弄月的随兴之作所月兑口而出的赞言,当时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呢!但孙弄月自己的反应则是平淡得很,丝毫不显得沾沾自喜。她不是谦虚,只因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自己在城内或许真是技高一筹,无人能出其右,但天下之大,高人比比皆是,而自己的区区小成就,并不足挂齿。侍女小兰当然明白主子的心态及想法,但巴结早已成了一种习性,她就是擅长拣好听的话来说,倒也从不曾心存恶意来着。
“什么奇不奇葩,那称号省了,我担不起,别老提出来,惹心烦!”孙弄月不以为意,又道:“就这画平心而论,你认为送出去体面吗?”她怕小兰那谄媚习惯,换别种方式问。
“那是当然!秀,你的画工细致,色彩鲜活,又抓对了感觉,能不体面吗?”理所当然的语气。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作假。
“感觉?”再深入探究。
“是啊,秀,那郑子禹冷硬的气质全给你画了出来呢!”小兰说出心底话。
“是吗?”模棱两可的试探,但她听到了想听的回答。
“秀,也许奴才我不懂得品画赏画,自然不会分辨匠气与否,或其它之类的东西,但神韵是骗不了人的,书里的线条细腻,神韵风采更是惟妙惟肖,逼真极了。”小兰如是说,目光又再度浮现出羞涩难掩的恋慕之情。
孙弄月不再赘言,转身就走。
说不上是为什么,只要一知道有许多女人以爱慕的心情谈论他,甚至以恋恋不舍的目光追随他,她的心情就久久不能平静下来,那是一种掺杂着愤怒、妒嫉和不是滋味的感受。
一直以来都认为感情是不能和其他人分享的东西,尤其爱情更是。或许真是她太贪心,占有欲太强烈,但她压根儿也不想改变这个想法。在看惯了父亲视妻妾如附属品般的现实之后,决定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勇敢追求的念头就更加根深蒂固、坚定不移了。如果每个女人想嫁得荣华富贵,过着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就必须忍受永无止境的空虚寂寞并付出无怨无悔的代价,那她情愿嫁给一无所有的平凡男子;粗茶淡饭也罢,总之,只要能和自己所爱之人安贫乐道地携手相伴过一生,她都会觉得那是一种幸福。母亲长年独守空闺已是最好的借镜,正室只如何?没错,也许在身分上,娘是备受尊敬,但责任的落实却是相对的,娘为了这个大家族,比妾室辛苦不知几倍,最后却落了个顾影自怜的唏嘘感叹,只能将心寄托在女儿身
上,但她迟早都是要嫁人的,那娘在忙得一身疲累之后,所能面对的又是什么?闺房冷凄凄的悲哀?生活过得是锦衣玉食,但得不到夫君一丝关注,这又有何幸福可言?所以她宁可驳斥传统观念,不使其加诸于己身,也不愿从原来的牢笼跳至另一个牢笼中,那只是更加突显出自己的愚昧无知罢了。
蠢事还是少做为妙!不是她喜悖逆现下的社会固有习俗,而是成长的环境造就她看清这枷锁可能成就的悲剧。乐天派如她,当然不会任自己往死胡同里跳,她不过是想让自己有所选择罢了——虽说女人有得选择是何等惊世骇俗之事!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娘亲的苦闷她看在眼里、放在心底,够了!她这个做女儿的绝不重蹈娘亲的覆辙!
翻腾的思绪使她不自觉地走着,连经过了房门口仍不见停下脚步。
“秀,秀!你要走去哪儿?不是要回房吗?”小兰在孙弄月身后唤道。
“嘎?喔……我走过头了。”她回过神,转身瞪着门说。
“秀,你有心事?”小兰察觉出主子的异状。
“没……没有啦!别害猜。怎么这么问?”孙弄月困窘地含糊其辞,诧异自己的心思竟如此明显,不像某人——唉,又想起他了。
“秀?”见她又出神:“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她找借口搪塞。“别再烦我!”
累?真不是个好借口啊!小兰若有所思地笑了。
“是。”睑色她还会看,又不是不要命了。再惹秀发飙,倒楣的可是自己,想想还是保持三缄其口较为妥当。
弄月秀——其实她不摆架子的,只是脾气来时威仪自然天生,毕竟是城主的女儿,骨子里总免不了有些相像的特质。
不过,秀自从在密室关了三天被放出来之后,似乎大大的改变了。虽然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以她跟在秀身边这么多年的直觉告诉她,秀真的是有所不同了……
“嬷嬷,东西带来了吗?”姜玉仙妖娆婀娜,身姿款摆走向一名老妪。
“带来了。”只见那身形矮胖而佝偻的老妪自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二夫人,城主今晚要来吗?”自以为是的询问。
“不,我只是先备着,万一有需要就可以及时使用了。”姜玉仙笑得开怀。
老妪明白地点点头,目光贪婪地问动着:“二夫人,我得再次提醒,分量要斟酌使用,年轻人饮用一整瓶是无妨,但城主年岁已大,不宜过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切记!”老妪特意差人至西南蛮族带回这瓶‘特效’的酒,就是明白二夫人想留住城主对她的宠爱。
“嬷嬷,我明白,不必提醒了。这酒我用过好几次,不生疏!”姜玉仙收下瓷瓶:“下去吧!”
她给老妪的赏赐相当丰厚。
佝偻的老妪退下之后,姜玉仙看着手中的瓷瓶,想起了俊逸伟岸的郑子禹。
这白色小瓷瓶内所装的酒,是以毒蛊酿制,无色无味,加了料的‘
思及郑子禹饮下此酒后所产生的纵情反应,姜玉仙娇媚万千地笑了。
若非深深迷恋且屈服于郑子禹冷肃的男性魅力,她说什么都不愿意走上这一步。这酒,原只用于孙定山,为了挣得长久宠爱欢心才使用,没想到,因为郑子禹的淡漠疏离,竟逼得她破除先例!
愈是得不到的男人,也就显得愈加特殊不凡,这归咎于人性强烈的占有欲和旺盛的挑战心态所致。
如此说来,姜玉仙也是此道中人。
没办法,谁叫她就是要他呢!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她就下定决心要得到他倾心的目光了!是的,她就是要他这样的一个男人,而她一定会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称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