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带给她幸福的!少宇自忖。
要成为夫妻,不是相爱就可以,还要有其它的条件。婚姻生活,是要双方面互相配合、一志经营,才会美满。若是像雪雁和沈惟洛这样,只会使彼此陷在痛苦与矛盾中,进而产生怨憎,终至仳离;他看过太多离婚的例子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见到雪雁,他要和她仔细地谈谈他们的未来。
他相信雪雁在听了他的剖析之后,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他了解,女人在面对婚姻时,通常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静、理智。
???
从沈惟洛住进这间单人病房开始算起,已经整整满一个月了。
每天,都有不同的公司行号、企业集团送花来慰问,因此,鲜花堆得门口到处都是。
在雪雁的悉心照顾下,惟洛除了脸上和腿部的绷带还没拆除外,其它的伤口都复原得极为快速;但他的活动范围,仍局限在床上。
为了避免牵动脸颊上的伤口,惟洛说话的声音变得非常含糊。他唤着她:“雪雁——”
一听到他的叫唤,雪雁很快地飞奔至他的身边,关心地问他:“怎么了?”她炖了鸡汤,想等凉了之后再让惟洛用吸管喝。
惟洛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只想感觉她的存在。
明白他的心意,雪雁心疼他,说:“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她至今仍心有余悸,并害怕地打了一个冷颤。
“我不希望你为我担心受怕,雪雁。”他语气中的沉重,雪雁清楚地感觉到。
“不要分你和我,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夫妻。”雪雁肯定的语气填补了惟洛不安的心。她平静地告诉他:“今天林医师会来拆绷带,他告诉我,你康复得很好,可以办出院手续回家休养了。”
“是吗?”
“只要小心点,不要让伤口再度裂开,其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对。至于腿伤,要等半年之后观察复原情形,再斟酌着做复健。”她十分乐观地告诉他。
雪雁心痛万分地看着惟洛的脸庞,并担心他照镜子的反应;一想起他必须承受这种痛苦的煎熬,她真的、真的好心疼,好舍不得!
???
沈惟洛不敢相信镜中的人会是自己。
他看到的是一张极度扭曲、充满疤痕的丑恶面孔,连他自己都深感狰狞。
他真的没想过他的脸会扭曲得如此严重,他真的没有料到会是这种下场……
是太多的疼痛使他的感觉麻痹了吗?
看到这张丑陋的脸,很快地,他联想到他的脚,也许——他也必须跛行终生了。惟洛在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
他想起雪雁,她会不会因此而嫌恶他?她会不会因他的残缺而害怕他?他知道,任何一个女人在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时,都会像看到鬼怪似的避这唯恐不及,他真的明白!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雪雁的表情,他怕看到她恐惧的表情,他怕他会疯掉。
生平第一次,他会这么害怕女人的表情。
对他来说,她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女人。
但是,终究是要面对的,不是吗?他认命似的抬起头来——
当他们眼神互相对上的那一刹那,雪雁突然喝斥他。
“沈惟洛,停止你的思考,我不准你对我妄下断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惟洛的想法。
沈惟洛呆愣不语,他万万没想到雪雁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警告你,不许对我俞雪雁的人格有所质疑,否则,我可饶不了你。”她的样子很凶,丝毫不畏惧他,更不改从前作风地威胁他。
“我的样子没有吓到你?雪雁,不要骗自己了,连我看了都觉得可怕,更何况是你?”
“我在你心目中就那么肤浅?你真的是可恶至极!你明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她怒火中烧地吼道:“从前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沈惟洛,如今只会顾影自怜吗?你看看你自己,认命的念头居然会存在你的脑海里?!你不是不服输、不低头的大男人吗?原来,只要一场意外就可以把你打倒了,这太容易了嘛!”她存心激他,实际上,她要把他的本性激发出来。
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仍然忍不住要怒气冲天;但是他的自制力却在此时发挥了它的功能,惟洛平静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说实话,你会不会相信我?”雪雁也缓和了说话的语气。
“会。”沈惟洛知道她想说的话,但他要证实,他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好,那我告诉你,你脸上弯弯曲曲的疤痕像蜈蚣,真的很难看,但我俞雪雁看男人是看轮廓,所以对不起得很,谁教你的轮廓生来就很好看,我还是认为你帅呆了!好吧!也许你对我的审美眼光很不予置评,那就算了。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可以去整容嘛!我无所谓,真的。如果你不在意,那更好了,以后我就不必担心会有别的女人来纠缠你,我反而乐得轻松。”雪雁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完之后,还耸了耸肩。
惟洛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但他知道,雪雁说的是真心话。
“还有……”她似乎又有话要说,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说下去——”他催促她。
“刚才说那些话,我可没安慰你的意思,你别误会。”雪雁连忙澄清着,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如果我说了,你不可以觉得我很——随便。”
“好。”惟洛很快地答应。
“你都不知道,我好想——吻你,要不是怕你的伤口会裂开,我早就乱七八糟地吻你一通了。”说完,她觉得耳根很烫。
他不知道他还有哪一点吸引她,可以让她为他迷恋到这种地步。迷恋?没错,雪雁给他的感觉,正是让他觉得——她迷恋他。
“过来。”惟洛的语气很平静。
“干嘛?”她不情不愿地走向他。
在她走近他的床边时,他拉住她。“你不是想吻我吗?我就让你吻个够。”他笑了,脸颊因他的笑而隐隐作痛,但他不得了。
“可是你的伤口会痛耶!”她笑。
“没关系。”
“真的吗?”雪雁眼睛一亮,唇片立刻与他的胶着上,好久、好久才分开。
“有没有弄痛你?”雪雁抚模他脸颊上的缝合处,很轻柔、很轻柔的,好象怕她会碰坏似的。
“没有。”他看着她满足的表情,突然觉得他真的好爱、好爱她。“我从来不知道我的长相在你的评价中有这么高的分数。”他告诉她。
“对我来说,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从前,我觉得你又帅又酷,现在我还是如此觉得。如果你让我觉得你变丑了,那就是你有问题,要检讨了!”她直率地说。
“怎么诠释美丑的定义?”他十分好奇。
“唉!你真是呆!就是气质嘛!”雪雁一副惟洛笨得无药可救的表情。
“气质?”他更不懂了。
“不只是女人要有气质,男人也要有。像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很稳重、很正派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安全!”雪雁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惟洛倒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可以让人觉得很安全,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所谓气质差的,就是指那种心术不正、又穿得不伦不类、油头粉面的小瘪三,三种人对我来说,才是最丑陋的。”她的表情很认真。
听了她的话,惟洛真是哭笑不得;他没想到雪雁对丑的定义竟是如此“宽大”。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才会这样想吧!他苦笑,真不知道他是幸或不幸。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雪雁原本窝在惟洛怀里的头,抬起来看他。“惟洛,我办了出院手续,我们可以回家了。司机很快就来了,我收拾一下。对了!鸡汤凉了,你可以用吸管喝,一定要喝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