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冷酷,我们走就是.”他拖着伟杰就走.“女人要温柔些才动人,太强悍、巴辣的找不到老公.”
嘉芙脸色一沉.
治邦不等她再说话,已拖着伟杰大步奔着出去.
嘉芙用力关上办公室门,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
上辈子她做错了甚?要遇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一边有她不爱的男人纠缠,又有父母误会她是未来媳妇,而那男人只是拿她过桥,他根本不爱她,她烦得快要崩溃,再也没有力量支持下去,才二十三岁的她竟遇到这么复杂的事.
很快,她收拾眼泪,这儿是律师楼,她是个执业律师,她要有专业水准才行.
她重新打开办公室门,再度投入工作,幸好现在的工作不多,许多人都知道家镇发生的事,他已离港,客户自然少些,否则她真难以应付.
下班的时候同事们都陆续离开,这个时候在伦敦的家镇打电话来.
嘉芙挥手让秘书先走,并说“我锁门”,跟着就专心听电话.家镇只是清一些情况,又吩咐了一些要做的事,最后才说近况.
“我和之伦都很好,已安顿下来.”家镇说:“之伦在这儿的拍档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律师楼,我正在考虑,其实──我还想回来.”
嘉芙没有搭腔,只听他的述说.
“你想我能回来吗?”他声音里隐有悲痛.“我想过──无论如何我该到宁儿墓前见一见她,告诉她──我错得很厉害.”
“也许再过一阵,”她说:“死了的人不能翻生,我觉得──活人的感受最重要,包括你、之伦师姐,还有王家的人.”
“他们不会原谅我.”
“别永远后悔,将来更重要.”
“你说得对,我会考虑,”家镇说:“过一些日子有了决定,我会通知你.”
放下电话后她沉思良,久像家镇这情形,该怪谁呢?彷佛谁都有错又谁都没错,包括他、宁儿、之伦,爱情的事太没道理可讲,执迷其中──终是害人害己.
她拿起皮包预备离开,看见办公室门口一束巨型的鲜红玫瑰,至少有四打、五打,是谁送的?伟杰、治邦?拿起花上的小信封,看见上面写着“原谅我的话,就请笑一笑.”没有签名.谁这么鬼鬼祟崇?她下意识地笑起来,一抬头,看见伟杰像做错事的小学生般站在公司门.
“你笑了,原谅我了?”他走进来.“发生了甚么事吗?”她若无其事地说.中午两个人的态度都不好,不该弄得那么僵.
“我陪罪,请你吃饭.”他立刻打蛇随棍上
“带着这束花束?”她摇着头笑.“我需要立刻回家.”
“为甚么总不肯接受我的约会?”他盯着她.
心念电转,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以后真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做.现在或是个机会,就来个快刀斩乱麻吧.“因为不想令你误会.”她坦然说.
“误会甚么?”他目不转睛.
“伟杰,我们是好朋友,本来我不想说,但是──再误会下去就不好.我──已没有以前的感觉,抱歉.”
他呆怔半晌,终於颓然垂下头.“绝对不关你和于锦茹结婚的事,相信我,”她放弃了真诚的声音.“感觉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勉强不得,我也没办法.”
他依然低着头,好像这打击令他连话也不会说.
“伟杰,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我不至那么差劲吧?”他抬起头,无奈地展开一丝苦笑,“我在想,生命中许多事是错不得的,一子错全盘皆落索.谢谢你,肯这么直接告诉我,真的.”
嘉芙笑了.心头大石放下.“我们还是朋友.”她说.
“看情形,如果我能令自己不妒忌你的男朋友或丈夫的话.”他的声音惭恢复自然.
“那将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她说:“找不到我很爱很爱的男人,我一定不嫁.”
“你很爱很的那个男人,他真有福气.”
“多半的情是:我很爱很爱的男人他不爱我,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我爱他.”
“有这么一个男人吗?”他若有所悟.
“希望有.”她透一口气,心情突然开朗.
“让我把花送到你家,好不好?”他说.
“请你把花送到我车上,”她正色地说:“我不喜欢玫瑰,但你送的,我收,将来真正的男朋友送花给我时,我希望是百合.”
“为甚么不早些告诉我?”他笑起来,捧着巨束红玫瑰,他随她走出律师.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后,防火门后面慢慢走出一个人,是治邦.他望着寂然的长廊,眼中的黑眸深沉得十分动人.
再回到律师楼,嘉芙心情开朗,情绪极好.她很自信地想,如果有大案子她也绝对有信心把它做好.伟杰的事已解决,心中已无牵挂,治邦那个结婚的谎言,她已说过,完全不关她的事,他自己负责解决.
整天工作愉快,没有人再打扰她.很久没有逛置地了,或者下班后去买件新装奖励自己?没有男朋友的女人,总是自己奖励自己.
下班后没有等着她的人,她很轻松,又有丝说不出的遗憾,二十三岁,应该有个真真正正爱她的男人陪在身边吧.
她在置地逛了一圈,没买任何东西.今夏的时装太性感,与她的身分职业不配,她不明白,为甚么那么多女人爱暴露自己的身体呢?尤其年纪已不轻的.她在周刊上见到那些肌肉松弛,身材变形而以前曾经美丽的女人,何必呢?
保留以往留给大家的美好形象不好吗?为甚么女人总蠢得破坏自己形象呢?
她告诉自己,当自己年华老去,光芒不再时绝对不与年轻人抢风头,她要优雅地、有尊严地老去,尊严,很好的两个字.
回到家中天已全黑,志男和难得在家的哥哥嘉麒已吃过饭,她全不在意,心情莫名其妙地大好,随便吃了点东蚊瘁,她提议看午夜场.
“又不是周末,有午夜场吗?”嘉麒说.
“看九点半.”她兴致勃勃.“一定要去,不许说不,陪我.”
“明天我早班哦.”嘉麒犹豫.
“陪我去,做妹妹的曾经求过你吗?”
“妈咪呢?一起去?”嘉麒向母亲求救.
“难得阿芙这么好兴致,去吧.”志男说.
正预备回房换衣服时,门铃响了.
嘉芙心中嘀咕,莫非又是伟杰?
苞在嘉麒背后的竟是治邦,他的笑容有些古怪,有些──嗯,不怀好意.
“不去看电影了吧?”志男对嘉麒眨眨眼.“我要改学生的作业.”
“我休息,明天早班.”他也溜开.
“没有预约就上来,没礼貌.”她笑,看见治邦,她由心底开始喜悦.
“更没礼貌的是车子坏在你家附近,能否送我一程?”他凝视她.
“街上没有的士?”她拿起车匙.“走吧.”
下楼后,嘉芙看见他的车端端正正地泊在大厦停车场,又说坏车?
她疑惑地盯着他,他拖着她的手走过去.“有一样东西,妈咪让我交给你.”他从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深蓝色丝绒方盒.“你们一起选的.”
她吃一惊,打开盒子,果然是那套珍珠钻石项链、耳环、戒指.
“别开玩笑,你还没跟他们说清楚?”她把首饰交回给他.
“说清楚了,你不是答应一切依照他们的意思办吗?”他眼中有丝狡黠.“他们订了君悦,写好了客人名,请帖也开她印制,一切都在依计划进行.”
“你还要玩到几时?”她深深皱起眉头.“你没想过后果会很严重吗?”
“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六月十八号那天,我们走进教堂,然后在君悦大宴亲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