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儿咯!她是他太太,名正言顺要他回家,再勉强也得回去.”
“这么说──是甚么意思?”她问.
“对宁儿,家镇已仁至义尽,你看不出他们之间有问题?”
“间题是宁儿太紧张莫律师.”
“如果感情好──”
“难道感情不好?”
“不知道,不知道,”治邦连忙打住.“我甚么都不知道.”
“我也并不是那么八卦,”嘉芙笑起来.“不过,莫律师总要见儿子.”
“儿子是一辈子的,有血缘关系.”治邦皱眉.“宁儿怎能出手伤人?”
“会不会是──”嘉芙自动停住.“我不猜测,世界上任何事都会发生.”
“也许是.但家镇对宁儿这么多年了,他不回家也许是一时之气.”
“说话前后矛盾,”她盯着他.“才说他们之间有问题.”
“言多必失.”他苦笑.“面对未来的大律师,我最好闭嘴.”
嘉芙回到写字楼,仍没有家镇的消息,他甚至没有给秘书一个电话.他能去哪儿?
晚上,嘉芙正在看明珠台一套西片,床头电话响起来.
“嘉芙,是我,莫律师.”莫家镇?!
“你在哪儿?大家都在找你,你可知道莫太已替你生了个儿子?”
“是吗?”家镇完全没有得子的喜悦.“有件事要你帮忙,我将离开香港几天.”
“去哪儿?为甚么不回家?”
“我──一点私事,”家镇欲言又止.“律师楼的事交给你,我会每天跟你通电话.”
“但是──你不回家看看?”
“会回──迟些.”他很为难似的.“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先办.”
“听治邦说王家已发散人去找你,”她很担心.“你是否该向他们交代一声?”
“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他挂线.
突然之间,嘉芙觉得重担彷佛加在她身上.家镇离开,只向她一个人交代,她觉得自己负不起这个责任.
大清早,在回律师之前,她先找到治邦.“你说我该怎么办?”
“甚么都不做,他们又没把家镇交给你,”他说:“你只是他的助理.”
“你帮我应付王宁儿?”她用求助的眼光望着他,十分动人.
“不只王宁儿,是整个王家,”他做一个夸张的动作.“极是难缠.”
“最多我辞工不做.”
“这个考验,”他作地眨眨眼,分不清真假.“若能应付王家,那么,你绝对胜任大律师有余.何况还要加我一个会计师.”
“上庭打官司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一会我回公司该怎么做?”她问.
“照实说.”他思索一下.“惟有说真话,才能应付所有邪魔外道.”
“王家何时变成邪魔外道?别忘了他们将可能是你最大的客户.”
“钱财事小,道义事大,我帮家镇.”
“认定了是王宁儿错?”她再问.
“出手打伤人的总不可能是对,”他又想一下.“王宁儿有恶迹在先.”
“也许出手打人有个大原因呢?”
“若有原因,留待你这个大律师去查,”他拍拍她手.“回去上班吧,我要工作了.”
嘉芙回到律师楼,王家已派人等在那儿,一个司机、一个王家公司职员.
“别理我们,我们等莫律师,”那职员相当客气.“等莫律师来了就走.”
“莫律师今天不回来.”嘉芙正色地说.
那职员从头到脚打量嘉芙一次,好像重新衡量这年轻女子是何许人.
“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这么说?”职员问.
“我是莫律师的助手,”嘉芙用职业口吻回答.“昨夜莫律给我电话,他将离开几天,办很重要的事.”
“是这样?”职员色变.“他甚么时候回来?”
“他没说.”
“你知道他在哪儿?要去哪里?”
嘉芙摇头,再摇头.“我只接到一个电话.”
那职员迳自到家镇办公室,看来很着急地打电话,打完一个又一个,然后就坐在那儿等,当家镇的办公室是他的.
嘉芙不喜欢这人的态度,她回到自己的角落开始工作.
饼了一阵,家镇秘书过来,悄声说:“那人要我开莫律师的抽屉,我推说没有钥匙,他无权这么做,是不是?”
“是.他若再要求,你推到我身上.”嘉芙吸一口气,给自己勇气和信心.
秘书回到她的座住,不一会儿,那职员却走了过来.
“王太吩咐要看莫律师的抽屉,看看可找到他去了哪儿的线索,请你打开.”他说.
嘉芙站直了,理真气壮地说:“第一,我们没有钥匙,第二,除了莫律师本人外,没有任何人可随意打开他的抽屉.”
那职员露出一副“你疯了”的神色.“连王太都不能?”
“法律上,王太都不能.”嘉芙说.
“你知道王太是谁,是吗?”
“是.可是我们这儿是莫家镇律师楼.”
那职员一怔,没想到会出师不利,碰到这么硬的大钉子.
“王太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那职员气势凌人.
“你不是想替王太惹官非吧?”嘉芙说.
那人红着脸,粗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又回到家镇办公室去打电话,看来他除了求告主子之外,对嘉芙一点办也没.嘉芙也悄悄打了电话给治,邦让他知道目前的僵局.
“你坚持,就算王宁儿母亲来也一样,”他在电话里说:“现在我有客人,等他走后我会上楼来支援你.”
嘉芙像吃了定心丸,她对治邦极具信心.令她意外的是职员在打了几通电话后,像是知难而退,匆匆走了.嘉芙不相信,宁儿就这么放手?
午餐时分,治邦的客人大概未走,仍未见他踪影.这个时候,宁儿的母亲王太进来.她看来神色平静,风度绝佳.
“我们在医院见过了,我是莫太的母亲王太,”她和蔼地说:“你是张小姐?”
“叫我嘉芙.”她起立相迎.
“有空陪我出去吃午餐吗?”她微笑,精明的眸子直在嘉芙脸上巡梭.
嘉芙无法拒绝笑面人,何况她是王太.
王太带着嘉芙到置地顶楼的银行家俱乐部.
“宁儿说家镇很信任你,重视你,你也很帮得了忙.”这是王太的开场白.
“我是新人,在学习.”
“你跟家镇多久了?”王太盯着她.
“一年多,以前是parttime.”
“家镇昨夜给你电话,打去你家里?”
“是.”
“他常打电话去你家?”
嘉芙一怔,这话里有骨头.“第一次.”她正色.
“公事以外的私事他也交给你办?”
“是.每次都是陪莫太,去大屿山,去日.”本嘉芙强忍不悦.“除了莫太之外,他没有交给我任何私事.”
王太吸一口气,换一个坐姿.“现在他把律师楼交给你代管.”
“我想所谓代管也只是替莫律师见见客,接接案子,”嘉芙皱眉.“你不以为莫律师给了我财政大权吧?”
“你说笑话,”王太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我的意思是莫律师跟你这么亲近,你必然知道他在外面的情形……”
“莫律师跟我绝不亲近,”嘉芙吓一大跳,顾不得礼貌地打断王太的话.“我只是律师楼的职,员怎知他外面的情形?”
王太把手放在嘉芙的手上,十分诚恳地说:“我们不必在言语上兜圈,我诚心地希望你帮忙,”她停一停,再说:“若不立刻找到家镇,我怕宁儿会出事.”
“莫太怎样?”
“她不吃不喝不休息,”王太深深叹息.“她才生孩子,我们怕她身体支持不住.”
“事实上莫律师只打了一个电话来,短短讲几句话就挂线,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