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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当你沉睡时 第11页

作者:严沁

晚餐后,差不多快十时家杰才回家.一见家杰如见救星,她几乎忍不住要迎上去.

然而家杰是所的二叔,她不敢动.

“雨很,大现在还没有停的意思,看来有些地方会淹水.”他说.

“要不要早些送卓依回去?”明玉担心地说:“卓依那边全是山,怕山泥倾泻.”

“好.我喝杯水就送她.”家杰说:“总要让我喘口气.”

“不急不急.”卓依嘴里这么说,却渴望立刻可以和家杰单独谈话,“我可以等.”

家杰果然去喝水,并吃了件蛋糕.

“替我预备消夜,我回来吃.”他说.

匆匆忙忙又陪卓依下楼去停车场.在如注的大雨中,她把出租车司机的事全盘托出.

“没有警方人员保护你?”他皱眉.

“没想到也没看到.”她说:“也许大雨塞车,他们没办法.”

“到你家时我立刻和警方通电话,这件事必须让他们知道.”

“现在我开始有点怕,电影情原来可以是真的,危险就在我们附近.”她说.

“别担心,对警方要有信心.”他把这话再说一遍,“还有,以后每天还是由我接送,我会补课安排到其它时间.”

“实在──太麻烦你.”

“分内事.”他淡淡的.

然而这怎么叫分内事呢?他又不是家俊,即使家俊──她也是个冒牌货呢.

用比平日多于一倍的时间,他们才到达她家附近的山路.大雨令视线模糊,令车行如蚁,要很小心驾车才不玫出意外.

罢经过一个斜坡,后面传来(轰隆)巨声,两人吃转头,斜坡上山泥倾泻,把整条路封住了,家杰立刻煞车,一剎那间心惊肉跳,连双手都颤抖起来.刚才如果迟两、三秒钟──那真是不敢想象.

卓依也面青唇白,正正式式的死里逃生.

“好险.”家杰终于松一口气,“算我们命,大真是──命大.”

卓依眨眨眼睛,一丝泪涌上眶.这刻她才体会到刚才离死亡是多么接近,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若是那成吨成吨的山泥压在他们的车上,他们──他们──她也颤抖起来,一股草名的哭意从心头涌起,巨大惊险恐惧之后是感激、激动,她也分不清楚.

只是,她努力地让泪水不下来.

她不是流泪型的女人.

“看来──我回不去了.”他喃喃地说.

“我们快些回家,报警.”她吸一口气,“在路上怕再意外.”

“是──”他回头望她,“能打扰你一夜吗?”

“如果不嫌弃,可以睡沙发垫子.”她勉强露出笑容,其实惊魂未定.

“没问题.”他也吸一口气,然后驾车,“刚才的惊险别告诉妈妈,别吓他们.”

她头同意.自己能承担的事就别扰乱其它人,她一向如此.

回到她的子房子,两个人对着喘,息刚才的惊吓延续到现在.

“如果刚才的山泥压在我们车上,我会不甘心.人生许多该做的事我还没做.”他说,想令气氛轻松些.

“譬如什么?”她很合拍.

“譬如恋爱.”他想也不想就说;{还没有找到一个倾心的女孩,没试过轰轰烈烈爱一次,此生白活.}

“你不像要像轰轰烈烈的那种人.”

“没碰到,谁也不知道,对不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你一定能到你轰轰烈烈的爱情.”

“你和家俊──轰烈吗?”他问.

卓依摊开手,傻笑.她能说什么?

“现代年轻人太轻看爱情,认为有好感、合得来就在一起,但好感与合得来都不是情,所以他们容易分手也不伤心伤身.”他继续说:“我想象的那种──球相撞,不是融合就是毁灭,一生只能有一次,一次就足够.我想──肉麻点该说要人生、要人死的,而且永远不悔的.”

“有吗?现代?”她大笑起来,“甚至像现代电影没这种情节了,恐怕只能在一部分小说,也许武侠小说中才能找到.”

“也许,不知道.”他真心往,“或者我运气好呢?”

“祝你.”她空手向他作举杯状.

“也祝你.”他回敬她.

她没说出来,其实她心中的想法与他大致,极高兴他也这么说.

“啊──”她跳起来.记得他要家里预备消夜的,他一定没吃晚餐,“我替你弄些吃的,喜欢什么?”

“这次不能只吃蔬菜沙律,我饿得月复如雷鸣.”他温暖平和,“从中午到现在,只吃过刚才那件蛋糕.”

她从雪柜里拿出小排骨,又洗好切好黄芽白,煮汤,加面,最后加入榨菜丝,一大碗香喷喷的汤面就放在他面前.

“哇,好香.”他深深吸一口气,喜悦地吃一口,“人间美食,原来你真能做菜.”

“自己住当然要懂得照顾自己,我只会做最简单的食物.”

“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面.”他孩子气地说:“只有一次大概可以比较.那是我在日本京都旅行时吃的一碗咖喱乌冬,美味得想把舌头都吞下去.现在又有这感觉.”

“那是因为你太饿了的错觉.”

“不不,京都那百年老店大大有名,每天等吃一碗咖喱乌冬的人排长龙,京都无人不知,在第三街上.我是风闻而去的.”

“那么我也可以开一家黄芽白排骨榨菜丝面店,等一百年之后也闻名于世,人们排队争着吃.”

“好主意,我投资一半,我们合股.”

“一言为定.”卓依自然地伸手和家杰握一握,“以后我们是伙伴.”

两个人都很开心,明知不会是真的,也说得兴高采烈.言谈之中,他们都忘了贺家人和躺在床上昏睡的家俊,像是多年老友般.

吃完面,洗好碗,卓依又坐在他对面,已是午夜,两人都没有睡意.

“你和家俊──怎么开始的?”凝定目光在她嬐上,很好奇.

“不告诉你.”她立刻说,防卫严密.

“我想了很久,你们的职业、你们的个性、你们的生活态度,很难有机会令你们相遇.”

“有绿千里能相会,你不明白?”她说.说了又有些怪自己,为什么这样说?明明是无中生有的事,愈描愈黑.

“是──也许你改造了他?”他思考一下,“家俊是(派对动物).”

“是侮辱?”

“大学生都爱这么说,尤其留学美国的那一群.”他笑,“有点贬的意思.”

“你看得出我不是?”

“你甚至不爱打扮.”他又笑,“你穿的、用的都很朴素.”

“他没有改变你?”

“很难.”这次她笑了,“别看我的外表,其实我对芋些事、芋些东西很固执,不论什么人都不能改变我.”

“我看得出.”

“你看得出?”很意外,“我们之间接触很少,我甚至不懂你的个性.”

“那是另一件事,对你,我觉得了解很多.”

“因为你是教授,观察入微?”

“不,绝对不.”他总是笑,“第一,我不是教授,只是讲师;第二,平日我并不懂看人,只是你──可能因为你是未来阿嫂.”

“很奇怪的事.”她彷佛很高兴.

“不奇怪,人与人之间有绿分,可能我们一家人都跟你有缘分,大家都喜欢你.”

“我很受宠若惊.”卓依说真话.

“为什么?你人这么好,应该的.”

“不──也许你以后会明白,我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她有深意.

“不要,紧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只是家俊与你感情好就行了.”家杰不以为意.

她欲言又止,犹豫半晌.

“说说你眼中的家俊.”终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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