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学到东西,何必理会他态度?”他说。
“我不服气,所以两人之间的沟通不好,有一点事倍功半,”她耸耸肩。“你来了正好,你晚上教我!”
“真的?真的那幺谦虚求教?你知不知道,可能我的态度也不怎幺好?”他笑。
“你是斯年,我情愿受你的气!”她说。
“好极了,我们明天开始,今晚把你的课程资料给我看看,我得预备一下!”他说。
他心中也愉快,被重视的愉快。
“以后那家伙不能气焰嚣张了!”她孩子气的。“我的进步神速会使他大吃一惊!”
“你原来是个斗气学生!”他摇了摇头。
“不,以前从没试过和教授斗气,每一位教授都非常有风度、教养,只是这一位——或者是哈佛吧!”她说。
“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哈佛的人也有谦虚的广他笑。
她没有接着这题目再说下去,喝一口酒,思索半晌,犹豫半晌。
“斯年,如果我——不回香港呢?”她突然说。
“什——幺?”他好意外。“不回香港?”
“是——总公司的人暗示过我,如果我愿意,可以留在纽约做,职位也很好!”她只望着酒。
“你愿意吗?你答应了他们吗?”他一把抓紧她的手。“你为什幺有留在这儿的打算呢?”
“没有,我只说考虑!”她摇摇头,眼中柔情消失,代之一片清澈。“我并不喜欢纽约,非常寂寞,很不踏实,也很没有安全感,只是——如果我留下,可利用晚上工余的时间去哥伦比亚大学进修!”
“就是这原因?”斯年几乎叫起来。“哥大虽也是青藤名校,但这几年已不人十大,它不再是以前的哥大了,不值得你为它留下!”
“我会考虑!”她吸一曰气。“我看得很清楚,在我们公司若要和男人竟争,一个MBA学位是重要的!”
“你可能会轻易拿到哥大的MBA,可是你可想过,你将付出怎样的代价?”他正色说。
她点点头,再点点头。
“所以我犹豫!”她说。
“不要犹豫,回香港,你一样能出人头地,”他认真地说:“而且——香港有我!”
她抬头,香港有他?是理由吗?
斯年已留在纽约二十天了。
白天慧心进修和实习的时候,他就去看看老同学,也接洽一点生意,否则他一个人闷在酒店岂不太寂寞了。
晚上,他和慧心一起进餐,然后替她温习白天所学,他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又是哈佛的,他做得非常好,对她帮助很大。
日子——却过得并非想象中的快乐和多姿多彩,平淡得若有所缺。
他安慰着自己,慧心是在“非常时期”,回到香港,他们一切都会正常,特别是爱情。
好在她说过,总公司巳通知她,三个月之后她可以结束受训,不必再延长到半年了。
三个月——倒也快了。
只是——有一件事他一直闷在心里,意心一直没有戴他送给她那枚钻戒。
他想问,又觉得不好,她是个有主见的人,她不戴自然有她的理由,追问反而显得太小气了,是不?
好在她没再提留在美国念书的事。
今天晚餐是在唐人街吃的,那家“湖南园”的菜颇不错——当然是纽约的水准。比起香港、台湾来,不能说太差劲,只是那儿的湘菜巳经西化了。
慧心吃得很开心,她已吃厌了酒店里的食物,平日
为争取时间,也不讲究了,今天换一个曰味,真是大不相同,她开心得像个孩子。
“你为什幺特别选‘湖南园’?唐人街有许多其它的广东粤菜餐厅啊!”她说。
“你不懂,此地粤菜不够香港人的水准,为免失望,吃平日少吃的湘菜好些厂’他说。
“你是个很心细的男人,这一点也想到?”她笑。
“平日我不想的,我的脑筋不用在这一方面,”他看她。“现在等于是在度假,又带你去,这不同?”
“不要对我太好,否则我被宠坏了!”她说。
“那幺你来宠我,可好?”他笑着问。
她摇摇头,再摇摇头。
“我不会宠人,甚至不会宠自己,”她说:“我的各方面要求高,所以很苛刻!”
“苛刻的女人。”他故意叹一口气。
“打退堂鼓?”她望着他。
“在你面前,永不言退!”他吻一吻她面颊。
“这幺肯定?这幺有把握?”她微笑。
她是爱他的,当他吻她,她心中平静快乐,只是——她不是不要表达感情,她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表达。
“当然,除非——头破血流,死而后巳!”他半开玩笑。
“什幺话?死而后巳!”她皱眉。
“心死!”他作状的指指胸口。
她凝视他,好久,好久。
“斯年,我觉得你变了,和以前刚认识你时完全不同,真的!”她说。
“是你折磨的!”他笑。
“那个时候你强横霸道,蛮不讲理,记得你那时对我做过什幺?”她说。
“带你去香港仔吃海鲜厂’他笑。
“事先不征求同意,还,还——”
“还强吻你,是不是?”他握住她的手。“我也不知道是怎幺回事,大概是——情不自禁吧?”
“你以为,你只是骄傲,不想败在我手下?”她说。
“天地良心!只要你肯接受我,我情愿五体投地的拜倒!”他作发誓状。
“不要肉麻。”她大笑。
在纽约那幺多天,她第一次表现得那幺开怀。
“慧心,一个问题——”他犹豫一下,“为什幺不戴那枚钻戒?”
他终于问了。
“你想我被打劫?”她斜着看他。
“没有那幺严重,我一直没见你戴,甚至晚上在酒店里!”他问。
“我——不习惯,”她想一想,“而且这是贵重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我怕不见了!”
“我送给你的,不见了也不会怪你!”他说。
“这是伯母的东西!”她摇摇头说。
“慧心,不要那幺固执,好吗?”他叹息。
她再想一想,终于微笑着抽出领口里的一条白金沙子,链子的一端不正是那枚钻戒?,钞
“意心——”他又惊讶又高兴又感动,她不是不阶只是用男一种方式戴了。
“我不是那幺固执,那幺冷酷的人,”她轻轻灼“更不是铁石心肠,斯年,不戴在手指上,当然怕掉,而且——你不以为这幺戴更接近心灵?”
“慧心——”他拥住她。
他何必疑神疑鬼,多心又猜疑呢?意心不是普通受孩子,她早已用另一种方式接受了他,是吗?
他不该这幺没有信心,对不对?
回到酒店,他们一直上楼上意心的房间。、二
房门虚掩着,很令人怀疑的样子,这样的酒店,难道也有鼠模之辈混进来?
正想找侍者来问,却听见房里的人声。
“这幺晚了,你以为他们去了哪里?”女孩子,是——文珠,啊,文珠来了。
“文珠——费烈,”推开房门,慧心开心的叫。
这叫作他乡遇故知吧?
“哇,你们终于回来了,到哪儿去拍拖了?”文珠坐在床上,像是主人一样。
“吃晚饭,哪儿有拖可拍?”斯年说:“慧心在这儿好象打仗一样!”
费烈微笑望着他们,一言不发。
“费烈,怎幺不出声,欧洲好玩吗?”慧心问。“很好,尤其都是好朋友在一起!”费烈永远温文有鳅。“本来没预备采纽约,是文珠临时决定的!”他是在解释什幺吧?“我们该代表纽约欢迎,是不是?”斯年看文珠一间。“你们其它的朋友呢尸’剽“回香港了,他们对纽约不感兴趣!”文珠说……“吃晚餐了吗?”慧心坐在床上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