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麻烦了!”她全无芥蒂的。
“文珠——真不聪明,”费烈叹一口气。“她越这幺紧张,斯年大概会跑得越快!”
“我不能了解他们,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她问。
“青梅竹马——也有很多种形式的感情,”他摇头。“斯年告诉过我,他对文珠好象我对文珠一样!”
“兄妹?”她笑着摇头。“并不是很好的理由!”
“斯年不是这样的人,他说兄妹就是兄妹,”费烈很有风度。“我了解斯年,他敢做敢当!”
“但是情形很糟,是不是?”她笑。“如果为了一个爱他的女孩子,他是值得的,只是我——很好笑!”
“只要在他心中觉得不可笑,他也值得了!”费烈说。他倒很帮斯年。
慧心思索着这句话,虽然是很有道理,但——她绝对不想给傅斯年任何鼓励。
“不是很傻?”她说。
“傻不傻是个人感受,不是别人眼光!”他说。
她吸一口气,费烈不是普通的男孩子,甚至比他的外表更有深度,他的话很有说服力!
“我想——我不该跟剑桥毕业学生辩论,我没有机会,是不是?”她说。
“不,我说的只是事实厂‘他摇着头。
“我——该不该向文珠解释一下?”她忽然问。
“不必!你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吧?”他微笑。“你也该了解文珠的脾气!”
“那——我该怎幺做?”她问。
到家了,停妥车,她跳下车。
“你等斯年晚上的电话吧!”他驾车离开。
费烈——真是那幺大方?那幺有风度的男孩?
慧心独自坐在客厅看电视。
案母有应酬出门了,她觉得难得的清闲,而电视上这套西片又非常精彩,她看得很人神。
门铃在这时响起,她皱眉,不情不愿的去开门,谁在这时候来呢?真不通气。
门开处,她呆怔一下。
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而且——不该在此地出现的,斯年,他不是说晚上打电话来吗?他不是被文珠缠着吗?他怎幺站在这?
正想拒绝他进来——慧心从不接待男孩子。可是,斯年却是怒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呢?他呢?叫他出来见我!”他边走边嚷。
蕙心的脸沉下来,她不能忍受这幺莫名其妙的态度,算什幺呢?当她什幺人呢?
“傅斯年,这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她沉声说:“趁我还没发怒前,你最好离开。”
她开着门,站在门边。
“离开?”他霍然转身,脸也胀红了。“我今夜来要弄清楚,费烈到底怎幺回事!”
“那你该找费烈,这儿不是你发泼的地方!”她绝不退缩的。
她心里真气,好好的一部电影就这幺看不成了,而且斯年——他凭什幺资格?
“沉蕙心,你凭点良心,”斯年怪叫冲过来,用力关上门。“我——难道不够诚心?你要这样对付我!”
“我对付你?”慧心啼笑皆非。“你这是恶人先告状?”
“难道不是?你明知道文珠缠着我,我没办法来接你,你为什幺跟费烈走?”他叫。
“我愿意跟谁走就跟谁走,你管得着吗?”她气坏了,这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我当然要管,”他紧紧地盯着她,恨不得一D把她吃掉。“我一定要管,你的事——我非管不可2”
“傅斯年——你可别无理取闹?”她叫。
“你叫费烈出来,我和他讲清楚,”他一把抓住她。“我不能忍受他每次扯我后腿!”
“放开我!”她挣扎。“费烈怎幺会在这?”
“怎幺不在这儿?送你回来之后,他一直没回去过,他当然在这!”他嚷。“出来,费烈!”
慧心狠狠地跺一跺脚,却又挣不月兑他。
“你去找吧!别吓一跳,我窝藏的三个男人在里面!”她气极了。
斯年看她一眼,拖着她居然真往里走。
“你别以为我不敢,只要是男人,我见到一定杀了他!”说得咬牙切齿。
她不响,任他拖着进去,一间间的屋子搜查。
她是不满他的莫名其妙行动,但却又有些很特别的感受,似乎——被他的鲁莽,被他的冲动感动了,斯年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这幺失态,这——这感动只是一剎那,被他怪叫所打断。
“他呢?人呢?你把他藏在哪里?”他抓着她手臂的手指紧得像铁钳。
“床底下,你为什幺不看?”她椰榆的。
斯年呆怔一下,然后清醒了——若不是清醒,他刚才的戏做得真好,真传神。
“你——捉弄我?”他盯着她看。
她穿著睡衣,披着晨搂,脸上没有一丝化妆,真实得令斯年心中的涟碉一圈圈扩大。
现在的社会里,真实的女孩子难求,个个都像戴了面具,连喜怒哀乐都化了妆。
“你自找的!”她瞪着他,绝不退缩。
“我——嫉妒,你看不出来吗?”他问。声音已经柔和了好多,好多。
“嫉妒的男人是最劣等的!”她冷笑。“对自己没有信心才会嫉妒。”
“我是最劣等的,我不在乎,但我的信心从哪里来?你告诉我!”他目不转睛的。
“怎幺知道?你的事不必问我!”她冷冷的。
“沈慧心,你——到底想强硬到几时?”他吼。
“我的原则我的个性不会改变!”她说。
两个互相瞪视着,却没有退让的意恩。
“但,你对费烈似乎没有原则,没有个件!”他说:“为什幺这样不公平?”
“费烈是君子,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她淡然说。
“我不是君子,我不要和你只是普通朋友,”他的脸又胀红了,叫道:“我爱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他大声叫,整个房子都充满了他的叫声,连电视声浪都被掩盖了。
“我爱你,”斯年巳经不是第一次这幺说了,然而——这次却有看神秘的力量,真是,居然令慧心的心情波动了。
“不要这样,你为什幺不去广播?”她制止他。隔壁的人听到了多不好意恩?
“我是要去广播。如果能打动你的话,我去买下电台所有的时间。”他目不转睛的。
“荒谬!”她说。忍不住的笑容溜了出来,斯年说的话跟他的人不配,这幺孩子气!
他看见了她的笑容,整个人都呆住了,这笑容——可爱得令人情不自禁,像小女孩和男朋友在赌气,然后突然心软,却用笑容来表示谅解,这笑——真是像阳光照耀,她可是像谅解了的小女孩?
“慧心——”他哺哺地叫。
她皱眉,怎幺了?他怎幺突然发了痴似的?抓住她双臂的手用力再用力,收缩再收缩——“我警告你,傅斯年——”她叫。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惊慌。
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嘴唇打断了她,他吻她,紧紧地,令人透不过气的吻她。
她挣扎着,猛烈挣扎着,这吻来得并不突然,不像上次在汽车中,她原有时间,有机会抗拒的,她——竟然没有,心中只有惊慌,混乱,她——然后,挣扎也停止了,她安静了下来,安静在他的怀里,然后,他放开了她。
屋子里还是有着低低的电视声浪,气氛却是温柔得多了。
似乎——有着淡淡的,令人心灵安静的情。似乎!
他凝视着她,她也凝视青他,在此时此刻——好象没什幺话适合,感觉——似乎更重要些!
然而——又怎能不说话?
“可以——走了吗?”她先开口,扬一扬头。
他甩甩头,使自己清醒,刚才——不是梦吧?
“费烈——原来不在这儿!”他似在解释。
“我并不需要证明什幺!”她说。
“是!不需要证明什幺!我该有点信心!”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