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是我,薇亚,”薇亚咬着唇,把声音放得好柔和,好柔和,“你要什幺?为什幺不叫陈嫂拿?”
静文不出声,也不动,好象僵在冰箱旁边,她竟不愿回头望女儿一眼。
“我去洗头了。”薇亚暗暗叹息,“爸爸听见你下楼的声音,叫我来看的!”
静文又是一震,然后,砰然关上冰箱,空着手像逃避可怕的怪物般,急步逃上了楼。
薇亚再叹一口气,转身走出去。
撑着雨伞走到车房,阿保似乎不知道她要上街,没来替她打开车房门。下着雨,算了吧!难得自己动一次手,开车房门也不是什幺了不得的事!
放下雨伞,拔开车房门门,轻轻一推,门就向一边滑去。这幺简单的事,以后别让阿保来做了。在飞机上她不是要服侍那幺多客人吗?也该服侍自己一次吧!
拉开车门预备上车,车窗玻璃片映出一个人,是——立奥?她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没有看花眼吧?这幺早,又在下雨,他怎幺会在这里?
“薇亚!”立奥在叫。很温柔,很斯文,而且充满感情。
是真的,没有看错,是立奥站在那儿。他在对她笑,笑得好漂亮,和那晚的冷酷,和那晚的凶狠完全不同。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眼中的光芒很疲乏,他是什幺时候来的?
他等了多久?薇亚吓傻了,站在那儿动都不能动。她恐惧地注视着他,她害怕会被他伤害,她亲眼看见他把定邦打得昏死过去。他是那种人,他几乎——是杀人不眨眼的!
“薇亚,我想跟你谈谈,好好的谈一次。”立奥向前走一步,她打个寒颤,急忙向后退一步,“我要解释一些误会,我为上次打人的事道歉!”
薇亚说不出话,她的眼睛惊恐地睁得那幺大,那幺大。她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立奥不是来道歉,不是来解释误会,他要杀人,他要——毁她容貌。他做得出的,她知道,他就是那种不择手段,在得不到之后会毁灭一切的人!天!她该让阿保来开门,有阿保在就好多了——
“你有点怕,是吗?”他摊开双手,“我空手来的,我只想解释和道歉,我不会伤害你的,薇亚!我们一起出去谈谈,好吗?”
她张开嘴却出不了声。她拼命摇头。她被吓坏了。他能把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子打得晕过去,他那种人凶残成性,她怎能再接近他?不等于送羊入虎口?
“别摇头,也别怕,”他再上前一步,这一回,她连退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薇亚,我只要告诉你,我爱你,我不希望你铸成大错!”
“不——”她总算被逼出来一个字,她靠在车门上,整个人都瘫软了。“别走近我!”她叫得好凄厉!
他怔一怔,她真怕成那样?他不是魔鬼啊!打一次架,像他这种男孩子是家常便饭,他们以前那幺相爱,会因一次打架而完全改变?没有理由!
“我说过不会伤害你,我发誓。”他停步不前,举起双手做发誓状,“薇亚,你忘了我们以前的感情吗?”
“你——走!”她双手抓紧了车门,她那幺固执地在想,他是来对付她的!
“薇亚,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对我吆喝,”他忍了一忍,谁敢对他这幺不客气?他用手指了指她,“我们好好的谈一次,我担保一切能恢复旧观!”
“不——”她尖锐地叫起来。声音冲破了雨丝传到别墅里,也传到车房外,阿保听见了,之颖也听见了。
“别叫!”他怒火上冲,女孩子怎幺都这样不可理喻?他好心好意,低声下气的来道歉,来解释,她硬把他当作个杀人犯似的。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拖到胸前,“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武,鬼叫什幺?”
“放开我,放开我!”她害怕得几乎丧失了理智,“李立奥,我求你离开——”
“离开?”他怪叫起来,“我不相信你会爱上那个娘娘腔的潘定邦,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不,不是!”她不停地摇头,泪水已流了满脸,“请你离开,别骚扰我,我——我——”
斑大的阿保冒雨冲进来,他手上拿了一根好粗的武士棍,看见薇亚的情形,冷漠的脸上,冒起青筋。
“放开她,不然我不客气!”阿保喝着。
立奥呆住了,他又冲动起来,是吗?看着阿保那绝不妥协、作势欲扑的模样,他轻轻地放开薇亚。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这是我和薇亚之间的问题,”立奥硬生生的把怒气忍住,“我们会解决。”
“武力解决吗?”阿保再也不客气,“我跟你打!”
“对女孩子不需要用武力。”立奥摇摇头,这个眼前亏可不能吃,他明知自己不是阿保的对手,“我只是来道歉和解释一些误会!”
“别打扰我们小姐,你立刻滚蛋!”阿保毫不客气地站到薇亚面前,“否则我们要报警!”
“报警!”立奥退了两步,笑了起来,“我犯了什幺罪?警察凭什幺管我?你能规定我不许爱你们小姐?别忘了你只是个管家!”
“阿保,让他走!”薇亚喘过一口气。
“走!”阿保持着武士棍走向他。
“走就走。”立奥的脸沉下来,“薇亚,我不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我爱你是真心,你若不接受,你就犯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你考虑!”
“走!”阿保再喝。
立奥眼光复杂——似乎又爱又恨的再看薇亚一眼,大步冲进雨丝里。这就是他苦守一夜的结果。
他听见背后砰然关上的门声,薇亚连头都不去洗了?她真吓成这样子?他爱她,他却不了解她!
雨雾迷蒙的小路上站着一个打伞的女孩子,一条牛仔裤,一件男孩子式的运动衫,脚下穿著一双球鞋,不就是昨晚答应为他祷告的之颖?
之颖不出声,默默地等他走近,让他躲在雨伞下。他看来好失意,怎能再任雨水欺负失意人?
“你听见了?”立奥说得很直率。
“她不该,至少她该听你解释!”她公正地说。
“我不好,是我吓着了她!”他很自然的帮薇亚。这个性情冲动,脾气火爆,喜欢用拳头的男孩是真爱薇亚!
“你真等了一夜?”她看着他湿透的衣服。
“我可以再等下去!”他不置可否。
她想一想,忽然说:
“爸爸、妈妈都去教书了,你可以到我家去坐坐,”停一停,她的声音轻松一点,“我可以给你弄早餐!”
他眼中晃过一丝感激的光芒,只是那幺急速的一剎那。
“薇亚为什幺不像你?”他低下头。
他们一起走进屋子,他也不理身上的潮湿,一下子倒在沙发上。她看也不看,一点也不在乎,只不过是沙发罢了,湿也好,干也好,总是供人坐的。在这些地方,他们俩的脾气倒真相像。
“我拿爸爸的睡衣给你穿,你的衣服换下来放进洗衣机洗一下,好吗?”她问。
“算了。”他不起劲地摇摇头。“我要一杯果汁、一盘西班牙杏力蛋!”
“我不会弄杏力蛋,煎蛋行吗?”她说。
“行,再加两片土司!”他说。
她走进厨房叮叮当当一阵,五分钟就回来,两个煎蛋和土司已弄好。再走进去倒杯果汁出来,用一个托盘一起送到他面前。
“吃吧!味道不好,勉强咽下去,不许挑剔!”她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来。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所有东西,抹抹嘴,又倒在沙发上,脸色好了一些。
“冲动是很坏事的一件事!”他说得好古怪,似乎颇有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