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勉强我,我不想不快乐一辈子,”她轻轻挣月兑君梅。“这些天我一直有在演戏给人看的感觉,很吃力,很虚伪,君梅,这真的演不下去了!”
“雅之——”君梅吸一口气,于是住口不说。
雅之领先往花园外走去,她不看亦凡,也不说再见,她不要再见他,每见一次,伤害更重,痛苦更深,何必折磨自己?他是个浪子,正如他自己所说,天下最悲哀的事是爱上一个浪子吧?
“斯亦凡,”君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这混蛋,你为什么要来?来了为什么又不说真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令雅之痛苦得死掉才甘心?你这懦夫,你为什么不和那艘货轮一起沉下去!”
雅之的脚步停住了,她要听亦凡的回答,她要听他怎么说——半晌没有声音,他没话说?
“你——这混蛋!”啪的一声,君梅打了亦凡耳光吗?“你害了雅之一辈子,你知道吗?”
君梅哭了,哭得很伤心,她是好朋友,她全心全意帮着雅之——雅之咬着牙转头,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君梅打了亦凡后忍不住哭倒在他胸前,但是,当雅之转头的一刹那,像变魔术似的,君梅哭声停止,怔怔的抬起头,怔怔的望着木然的亦凡。
“这是——什么?”她扬起手,手上是一张小小的、被海水浸过、变得发黄、却被亦凡放在贴身口袋里的照片,雅之的照片!
志文看到,君梅看到,施良看到,雅之也看到,那是一张雅之的照片啊!雅之在笑,笑得满面阳光,满身生动的活力,还有眉梢的幸福,那是雅之,完全不同于现在的雅之——
“你——”雅之心中一阵激动,火烧的感觉传遍全身。亦凡把她的照片藏在贴身口袋里,这表示什么?他没说真话?啊!他竟没说真话,他这骄傲的家伙,他竟没说真话!若非君梅这么偶然的发现,结局将会怎样?亦凡在胡须掩盖下的脸变了几种颜色,终是——平静了,情在深时的平静?
“我能——送你回家吗?”他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别扭,有些怪异——啊!那些无聊电话,那故作沙哑的声音!是他啊?他一直在打听她,在找寻她,他不说真话——因为志文!
志文重重冷哼一声,再也不看雅之一眼的大步冲出门口——他不会再来了吧?不——是雅之不再给他回来的机会!雅之的选择从来不是他!雅之是个念中文系的女孩子啊!
“君梅!”雅之抓住君梅的手,要怎么谢她?这双真诚的手为他们缝合了已飘到天边的两段情。
“我没有话说,”君梅摊开双手。“我只有祝福!”
“志文——”看呆了的施良在一边担心的说。
“一次失败的经验,对他来说是更多的金钱也买不回来的!”君梅开朗的说:“他已拥有了全世界,上帝不容许过分的完美,他该有些磨练,他会更坚强!”施良摇摇头,看看亦凡又看看雅之。“我们进去不吧!此地不再需要我们!”他说。
君梅再看雅之一眼,随施良去了。园中,只剩下沉默凝视的两人,好一阵子,他伸出右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刹那间,他们中间曾有的恩恩怨怨都消失了,只剩下爱,源源不绝,生生世世的爱!
他们并肩走在昏暗的马路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人倚着人,影伴着影,在另一个海岛,在异国的土地上,他们共同拾回他们曾失去的幸福!
“明天一早回去?”她深情的望着他。那脏、那乱、那憔悴算什么呢?他笑容已再现阳光!
“后天吧!我要先见何校长!”他也深情的望住她。“请求他的谅解,然后我才能安心回去!”
“你上船时怎么不先给我一封信?”她问。眼光依恋的不愿离开他。
“没有信心,万一你不谅解呢?”他也依恋的望着她。
“我若不谅解就怎样?”她问。
“就在船上,埋名隐姓的浪迹天涯,再也不回台湾了!”他说:“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她满意的透一口气,柔柔的靠在他身上。
“雅之,”他停下脚步,慎重的望住她。“我没有庄志文的好条件,他能使你成为公主,成为王妃,我只能使你成为一个平凡的小主妇,你不会后悔吗?”
“即使浪迹天涯,我也愿意跟着你!”她真诚的说。
他低下头,在她温软的唇上印了深情的一吻,无比的甜美、安详、满足与快乐充满了她,他的爱连接她的情,像一个活水的泉源,涌流着,永不止息,永不枯竭,直到永恒!
情在深时是——永恒!
八月十日清晨。
仅以这美满的结局送给九月十七日在台北结婚的一对小朋友,愿活水的泉源在你们心中涌流,永不枯竭,直到永恒……——严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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