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的人!她用力捶打床褥,她已尽力使自己独立,独立的思想,独立的经济,独立的人格,独立的工作,她已拥有了许多独立,只是——在感情上,她为什么那样软弱?她像依附着少杰的一条藤,她——她真是没用,亦凡说她敢爱敢恨,那只是她的外表,她是敢爱,爱一个那样暴躁,那样极端,那样风流成性,那样漠视世俗礼教,那样叛逆,那样不羁的一个男孩,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劝告,毅然地和他同居,这一切为的是爱情,她是敢爱,然而——她敢恨吗?敢吗?
辈同生活的一年中,少杰依然拥有许多女人,依然过着他喜欢的一贯生活,对她却订下千百条限制,千百种管束,为了爱他,她欣然接受一切,能和他共处是她最大的快乐,但属于她的快乐并不完整——被其他女人分割了,她痛苦过,却依然在爱,她是敢爱,却不恨,不是不敢,是——怎么能恨一个爱得如此深的男孩子呢?
她一夜没回去,少杰——在做什么?后悔?不,不,他不是会后悔的人,一定是找其他女孩子去疯,去闹,去醉,他一定是在别个女孩的床上——巴巴拉美丽的脸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少杰在别个女孩的床上!
外面的门在响,亦凡回来了吗?他早上有课,回来做什么?莫非那个秀秀气气的何雅之使他昏了头,连上课都忘了?
“亦凡,是你吗?”她提高了声音。
她希望是亦凡回来了,至少有个了解她的人能听她诉诉苦,能为她解解闷。
外面却没有回答。“亦凡——”她再叫一声。
卧室门砰然一声被撞开,旋风般的冲进来一个男孩子,一个浓眉大眼,一个英俊得犹如雕刻般的男孩子。
“你心里只有亦凡?你这恶毒虚伪的女人,你睡在我床上一年,你心里依然只有斯亦凡!”男孩子一把抓住了床上的巴巴拉“林佳儿,我不会饶过你!”
“放手,放开我!”巴巴拉尖叫起来。“雷少杰,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你放手!”
“我偏不放手,我偏要管你!”愤怒的少杰早已失去了理智。“林佳儿,你无耻,你——刚从我的床上下来,就走上斯亦凡的床,你真无耻,你——你既然那么爱他,你何不干脆跪在地上求他娶你?你们是青梅竹马啊!你为什么又来惹我?利用我?你——真无耻!”
巴巴拉的泪水在眼眶中打了一个转,倔强的又收回去;她不要哭,不要示弱,尤其在这时候。少杰实在太欺侮人,她和亦凡间的兄妹感情她已经向他解释过上百次。他可以误会她和其他任何男人,绝不该是亦凡,这不但侮辱他,也侮辱了亦凡!
“就算我无耻,你走!你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是在利用你,谁叫你不是亦凡?谁叫你和我不是青梅竹马?”她颤着声音说,既然爱得这般痛苦,不爱也罢。“你是心甘情愿被我利用,是你自己贱!”“林佳儿——”少杰的眼睛在冒火。“你——你敢再说一次?你敢——”
“为什么不敢?”巴巴拉仰起头,悲愤使她的野性美更加深了几分。“谁叫你不是亦凡?谁叫你甘心被我利用?谁叫你再来?你——自作自受!”
“啪”的一声,少杰重重的、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巴巴拉的脸上,立刻,五个红色指印显了出来。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少杰大声喝着。
巴巴拉呆怔一下,脸颊上火辣辣的在疼痛,然而这痛却不是疼痛,少杰又狠心又绝情已使她的心碎成片片,罢了,事情既已闹成这样,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说不定造成彼此更大的伤害。爱是伤害,多么不可思议?当初若知道——不爱也罢。
她深深吸一口气,吸进一切激动、悲愤和痛苦,她使自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冷静下来。
“谢谢你给我的惩罚,”她再吸一口气,说得那样令人不能置信的平静。“你走吧!”
少杰整个人傻了,昏了,这是个性冲动、激烈的巴巴拉说的话吗?相识相依将近四百个日子墨,何曾见过她这般冷静,这般理智?这是她从未露出的本性?真面目?她谢谢他的惩罚——她承认爱斯亦凡?
少杰犹如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身子仿佛被挖空了般的虚浮,巴巴拉果然爱亦凡,他的怀疑投有错,他——他又怎能懂得哀莫大于心死?
“你一总算说了真话,”他脸色可怕的苍白。“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一转身,他又旋风般的冲了出去,砰然一声,他已远去。
巴巴拉颓然倒在床上,她只觉得万念俱灰,身体再也没有一丝力量,连血液也凝固了。
这是上帝的公平吗?给了她名气,给了她美丽,给了她金钱,惟独不给她爱情!爱情——上帝,可知道她宁愿用她拥有的一切换取她心目中所渴望的爱情?”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像一具蜡像般,生命仿佛离开了她的身体。时间慢慢的从她身边溜走,静悄悄的一分一秒逝去,时间对她已经失去意义。
傍晚的时候,亦凡愉快的吹着口哨回来,他没有骑心爱的摩托车,为了要陪雅之走一程。屋子里没有灯光,连一丝人气也没有,巴巴拉呢?
“佳儿,”他推开卧室门,昏暗中看见床上的人影,“还不起床?你知道几点钟了?”
巴巴拉没有反应。他皱皱眉,反手开了屋顶吊灯,
“的确不错!”巴巴拉说。她已开始吃三明治。
“很抱歉,今晚不能陪你,”他看看表。“我要出去,十点钟左右才能回来!”
“陪何雅之?”她随口问。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少杰曾来过,曾发生争执。
“不!王苹找我有事!”他模模头。
“王苹?我怕你会惹上麻烦,”她望着他。简单的女孩,雅之也会不高兴的!”“她不是
“开玩笑,大家——都是朋友!”他有些不安的强打哈哈。
“朋友?哦,我几乎忘了你是超越了感情的智者,”她摇摇头,神情很特别。“那何雅之也不特别吗?”
他咬着唇半晌.掩饰什么的匆忙地窝开床畔。
“当然,当然,四周的女孩子那么多,谁特别了,我岂不是自找苦吃?”他笑。“王苹也奈何不了我!”
巴巴拉看他一眼,不再出声的低头吃三明治。
亦凡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转身离开。
“我走了,十点钟回来,”他抛下这句话。“你当这儿是你的家,尽量使自己舒服一点!”
大门在响,他真的去找王苹?
巴巴拉的确不能了解他,昨夜他对何雅之的态度分明有情,而且是很深的情,很浓的情,很不能自拔的情,他们是从昨夜才开始的,那情只是一株小幼苗,他该努力去培植,该伴在她身边,他竟去找王苹,这怎么说得过去呢?
亦凡去了,她也放下三明治,实在咽不下去,勉强吞下去实在太痛苦。她又为自己点上一支烟,窗外已是黑沉沉的一片。
下午她没有去表演时装,主办人一定会急得跳脚,他们当然不知道她躲在这儿——谁代替了她?
表演的结果如何?成绩美满吗?她轻轻叹口气,对于伸展台她已开始厌倦,什么时候才可以走下来,过一过她所向往的平凡生活?事实上——她并不像别人眼中那么热衷表演,那么热衷名利的人,她自己明白,她可以在任何时候毅然放弃一切,只要她肯定能抓住幸福——她曾有过幸福,但是,不稳定,不牢靠,她毫无把握。现在——她只有无奈的继续她的伸展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