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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云上,云上 第31页

作者:严沁

她只是笑,笑得甜蜜,笑得欣喜,笑得满足,笑得恬适,能得到一个爱她又她爱着的人,毕竟是那般困难,她是幸运,是幸运的!

“小曼——”他再叫。低下头去,热烈地吻住了她。

这吻绝对不同于下午,没有欲念,没有疯狂,没有令人心悸的兽性,他吻得深情,吻得安详,吻得满足,也吻得全心全意!

她没有再抗拒,也没有挣扎,当她决定接受他时,已安全放弃了矜持和压抑;她虽羞涩,却也悄悄地迎着他,她的手缓缓地绕住他的脖子。

好久,好久,他放开了她,紧紧地互相凝视了一分钟——好长的一分钟哦!在爱的世界里,他们已相携相依地飞越了千万里!

“我爱你,小曼!”他真诚地,全心全意地说这几个字,那不只是一句话,而是—个烙印在心灵上的誓言,一个带着生命、灵魂的许诺!

她闭一闭眼睛,好妩媚,好女人味的一个动作。

“我会永远记住,而且——同样地回报你!”她柔柔地,轻轻地说。

他再拥住她,在互相的怀抱中,他们找到了属于他俩的世界。花厅传来一阵欢笑的音乐,一阵欢乐的笑声。今后,他们的世界只有欢乐,只有幸福,只有爱!

突然,更远处的另一端房中传来一阵不很响却十分清晰的摔碎物件的声音,惊破了他们的梦和欢乐。她迅速地推开他,一整神色,侧耳细听。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康柏也惊疑地。

包多摔碎物件的声音传来小曼脸色变了,她听出来那些声音来自母亲的厢房。

“妈妈房里,”她匆匆说,“你替我通知姐姐,我先去看看!”

“让小怡去你母亲房里”他问。

“是!要快!”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可以到我房里等我,我很快会回来!”

“好!”康柏大步去了。

小曼半跑着奔向母亲的厢房,摔东西的声音虽已停止,却更令人担心,发生了什么事呢是母亲发脾气在摔东西,谁惹她生气父亲,白牡丹,或是什么人

母亲的贴身丫头巧云焦急不安又显得害怕地守在门边,正无助地四边张望,一眼看见小曼,好像遇到救星。

“三小姐,不得了,夫人大发脾气,”巧云快哭了。“大小姐呢请大小姐来劝劝!”

“姐姐就来!”小曼匆忙地说,“妈发谁的脾气”

“大少爷和——个女人!”巧云小声说。

小曼皱皱眉,决定不再等小怡先单独进去。大哥培元带一个女人来,是那个——唱戏的

拉开门,又掀起那幅挡风的锦帘子,看见母亲正板着铁青的脸,气咻咻地坐在酸枝木椅上,满地都是摔碎的瓷器和古玩。培元和一个垂着头、看不清面孔的年轻的女人跪在地上,气氛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冷。

“妈——”小曼低声唤。她不知道在这场合说什么话,她只觉得有些奇异的不安,今夜的云公馆一边欢乐,另一边则弥漫着火药味,这——表示什么

云夫人看一眼,冷冷地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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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怡呢”她冷着嗓子问,仍充满了怒气。

“就来了!”小曼走到母亲背后,轻柔地替她捶背。“妈,无论什么事,你犯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

“能不发脾气吗”云夫人狠狠地瞪培元一眼,完全不看一边的女人。“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竟然那么大的胆子,带个戏子来见我!”

小曼偷看一眼脸色难看到极点、一面孔哀求无助又委曲求全的大哥,小曼摇摇头,这个大哥真是没用,又窝囊又软弱,云家怎能靠他支撑再看那女人,她心中重重一震,那女人居然挺着已现了形的肚子,莫非——已有了身孕

门帘一掀,神情紧张不安的小怡来了。

“什么事”话一出口,看见跪在地上的人,她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母亲的脾气她是了解的。她只好放柔了声音,展开了笑容。“妈,大哥又惹你生气了看,摔了一地的东西,何必呢巧云,巧云,快进来收拾!”

巧云立刻进来了,小心地清理地上碎片。培元和那个唱戏的女人仍是动也不动地跪在那儿。

小怡何等眼尖,她也看见了那女人有了身孕,本来不想帮忙的念头变了,母亲虽然不能见容一个戏子做媳妇,但总得顾及云家的骨肉。

“大哥,你怎么又惹妈妈生气,还不快赔罪”小怡说。

“是!妈,请饶恕我,我不孝,我不肖,但这一次——请你老人家千万成全!”培元哭丧着脸。

“办不到,戏子有什么资格来做云家大少女乃”云夫人说,“我不要见你,你替我丢尽了人!”

“妈!求求你!”培元说。一边又推推身边的女人,示意她出声求情。“艳芳年轻,并没有染上戏班的习气,而且——而且——”

“老夫人,求你开恩,”叫艳芳的女人抬起头,倒也长得蛮秀气,她虽是软言相求,眼光却甚是不服。“我只求能服侍老夫人和大少爷,不敢要求名分,只要——你准我未出世的孩子进门!”

云夫人一震,眼光移向艳芳。从一进门,她就没望过艳芳一眼,未出世的孩子,难道艳芳有了身孕

“妈,求求你,”培元又说,“我的骨肉总不能不姓云,只要你答应艳芳进门,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地管理爸的事业!”

“你还有心事业,”云夫人的脸色缓和一些,老人家总是对骨肉特别重视的。“昨天才有人来找我收钱,是你的赌债,一万多美金,哼!你做的好事!”

培元低下头,不敢出声。他微微发胖的脸,看来十足的公子哥儿样,吃喝嫖赌之外,他真是不务正业,不败家已经够好了,谁还敢要他发展事业

“我一定改,我可以发誓!”培元低声下气地。

“发誓!”云夫人又冷哼,“上次你一夜就输了四万美元,把那间染场押出去时,你不是也对我发誓,叫我别告诉你爸,你一定痛改前非的”

小怡、小曼互望一眼,母亲说的事全是她们不知情的,看来这个大哥真是坏到家了!云家有了他,就像一个毒疮一样,可能有一天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上了别人的当!”培元说。

“上了当还去赌,你想败光云家的产业”云夫人厉声说。

“我不敢,”培元立刻说,一副诚惶诚恐状。“不过——几万美金,妈妈也不会在乎的!”

“还敢说这种话”云夫人气得直喘息。“你有本事自己赚钱去输,云家的钱不许动用一分一毫!”

培元不敢再出声,求助的眼光望向小怡,他知道母亲肯听小怡的,只要小怡肯帮忙,这件事就有希望。

小怡不满地瞪他一眼,又看看那眉宇间满是不服的艳芳,她内心叹息,为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算让艳芳进了云家门,怕也是麻烦,必须事先对她有所限制才行。

“妈,大哥虽然不好,但——孩子总是云家的骨肉,”小怡考虑一下,慢慢说,“总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别人知道了也会说闲话的!”

云夫人狠狠地再瞪儿子一眼,转向小怡。

“那——你说该怎么办‘云夫人问。其实,她口硬心软,最是菩萨心肠,若艳芳不是唱戏的,若培元没有那么堕落,她绝不会为难他们的。

一听见有转机,培元的眼中立刻有了光彩,艳芳也挺直了身体——除了不服,看来对云夫人还有不满和恨意,是恨意吗小怡更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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