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防甚么?”他有点生气。“她还是妈咪的女儿,是自己人。”
“沈可欣把你们傅家的人都迷惑了,她那么快肯与以哲订婚,我认为——有企图。”
“你竟说得出这样的话,她不是那种人。”“你怎么剖道?你们傅家富名在外,普通女子谁不想攀龙附凤?”
“别小看人家。”以战吸一口气。“楼上的公司根本是沈家的,她才不希罕。”
“楼上的公司是她家的?”
“她爷爷传给父亲,她是太子女。一
明柔明显的呆怔半晌。
“这——真没想到,她不像富家女。”酸溜溜的味道已溜出来。
“别再谈可欣的事,今她失去以哲,是我一辈子的歉疚。”
“歉疚甚么?难道她会守寡一辈子?”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口吻说话。”以战正色。“这不适合你身分。”
明柔心中立刻涌起警惕,以战从来没对她这么严厉过。
“对不起——不过,我的确发现,周中坚与她眉来眼去。”她改变方式。她聪明。
以战的眉心渐渐皱紧,极是不满。
“我想休息.明天见。”
“你不和我——”
“我住以哲卧室,你住我的。”他走开。
望著以战的背影,明柔眼中光芒连闪,她开始计算,怎样合自己在傅家站得更稳。
三天之后,明柔搬到离深水湾傅家不远,离浅水湾可欣家更近的一幢新建的豪华大厦的十楼。
房子早装修得美轮美奂,即使明柔也觉没甚么可挑剔的。两个女工人和司机已等看她,她带著BB和护士住进去即可。
“你每天来看我们?”她望著以战。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是。她知道他去公司上班,但——他的态度和神情明显的与以前完全不同。他变化极大,认真说起来,好像已不是以战,只是一个外貌像他的人而已。她感觉到陌生和莫名的不安。
是不是她离开这半年中间发生了甚么事?
休息几天,完全摆月兑了时差,她让司机送她回傅家大屋。
暗太刚念完经拜完佛出来。
“妈咪,我来陪你。”明柔笑脸迎人。
“BB呢?不带他一起?”
“护士看著,她对孩子极好。”她非常殷勤。“妈咪想做甚么?我陪。”
“约好可欣,她中午来陪我去庙里吃斋。”傅太轻描淡写。“你可以一起去。”
“可欣不上班吗?”
“自己公司,无所谓。”
“以后有我,我可以陪你。”
“好。不过这些日子可欣陪惯了,若不是她,我不知道怎么捱过来的。”傅太是老实人.心中有甚么话就说甚么。“这辈子我们傅家都欠了她的情。”
“不要这么想,她不会介意的。”明柔十分妒忌,傅太从来没对她这么好,这么亲过,她连孙儿都替傅家生了。“何况——”
暗太望看她,等著她说下文。
“何况——”明柔眼珠一转。“可欣还年轻,以后总要结婚。”
立刻,傅太脸色大变,这是她从未想到的问题,她以为可欣是以哲的未婚妻!是她的女儿,是傅家的一分子,就一生一世。
暗太从来没想过,可欣将来可能结婚,和另一个男人,从此离她而去。
失去了以哲,怎能再失去可欣?可欣就是以哲,以哲就是可欣——
突然间,她号啕大哭起来。
明柔也没想到,一句普通的话会有这样的后果,看傅太的样子,她手足无措,一筹莫展。工人们也闻声跑出来,吓得目瞪口呆,平日专服侍傅太的四姐最机警,立刻打电话通知以战和可欣,工人们都知道,只有可欣来到,他们的女主人才能破涕为笑。二十分钟.以战和可欣神色张皇的回来。
“妈咪,发生了甚么事?”以战心惊胆战的抱著傅太。“明柔,你说。”
明柔知道这场祸事是她惹起的,后悔又懊恼。在傅太心中,明显她不及可欣。而且——叫她从何说起呢?
“妈咪。”可欣轻柔的拥著傅太,并缓缓的轻拍她背脊。“不会有甚么事,我们都在,你可以放心,我们都陪你。”
暗太一把紧握著可欣的手,哭叫著。
“以后你会结婚,嫁给另外的男人。”她说得伤心断肠,可怜兮兮。“那我怎么办?”
以战责备的看明柔一眼,一定是明柔说的,他知道。
明柔赌气的轻哼一声,没有言语。
她心里认为自己没说错!难道不是这样?可欣会一辈子不嫁?
“妈咪。”可欣的泪水如珍珠断线。这话也今她伤感伤心,她从未考虑过!但这是不需要想的,以哲之后,还有哪一个男人能令她动心.何况,她还有心吗?“你放心,我发誓一辈子陪你,绝对不会结婚,真的。”
她说得这么坚决肯定,说得这么义无反顾,这么深情真挚,今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明柔都十分动容。尤其以战,他用不能置信又彷佛惊喜交集的眼光瞪著可欣——然后,又黯然神伤,垂下头去。
“真的?!你说的可是真话?!”
“别只是骗我老太婆开心,嗄?”傅太泪眼模糊,大喜过望。
“我——从来没想过,但我知道.除了以哲,我不会再跟任何男人一起,他们不是他。”她的话坚定无比。
暗太紧抱著她又哭又笑,总算平静下来。
“你还要去吃斋吗?”可欣问。
“不去不去,你们都回来,我就不去了。”傅太说:“有你们陪看就好。”
明柔言不发的坐在一边,她知道今天撞了板,想讨好而适得其反,怒气只能往肚子里压。眼前的人都不能得罪,傅太固然惹不得,她的另一半——即使生了儿子,她也并不能恃宠生骄,他对儿子决不如想象中的热情,无法母凭子贵。至于可欣——怒气变成怨气,自己哪点比不上她?
勉强陪他们吃完中饭,立刻回浅水湾的家,她必须想个甚么法子扭转劣势。
下午,可欣没再回公司,她绝对不是热中事业名利的女人,也许本身已拥有,不需要再争再抢,所以显得特别潇洒淡定,那是一般女人穷一生之力也学不来的。
她没有与明柔“比”的意思,她也觉得博太对她愈好,会愈给她带来麻烦。但人与人之间感情是极微妙的,傅太对她如珠如宝,比亲生的更亲,她也真当傅太是妈咪,她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是极自然形成,没有人刻意去做。当然,以哲的逝去也是今她们更好的原因。
“可欣,你真的不会结婚?”傅太还是不放心。
“没有可能。”可欣笑得凄清。“我来到世界上大概只为以哲,我不肯定前世来生的事,只觉得我是为他来走一遭。你放心。”
“不是阿强不好,只是——阿康的确是我心头肉,他的走真令我痛不欲生,还好有你,否则我相信捱不过来。”
“以战和明柔都爱你,甚至周中坚——”
“中坚那个孩子喜欢你.我看得出。”傅太并不笨。“你知道吗?我妒忌。”
“不可能的。他不是以哲。”
“以后我会放心,我已知道你心意。”傅太握看她手。“你是傅家女儿,我要令它正式。”
暗太把正式收可欣为女儿的事告诉以战,以战沉默半晌。
“你问过她父母吗?”他问。
“想来他们不会反对,他们也清楚可欣与阿康的感情,怎会反对。”
“但是——”以战语气认真又慎重。“三年之内我始终认为不宜办喜事。”
“我又不是收契女,是认她作正式女儿。”傅太不满。“你太古板守旧。”
以战望著她一阵欲言又止,有难言之隐似的,神色令人不懂。“你想说甚么尽避说,我心急让她变成我女儿,我可以正式要求她遵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