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交给你了!”于文泰透一口气。
“谢谢你,阿泰!”耐雪点点头。她知道于文泰这义气的男孩子对天威有一种特殊的兄弟感情。
“小事!”他摇摇头,察看了一下那秘密门户是否关妥了,才退出去。“等会儿我叫他们把晚餐送进来!”
耐雪到浴室里拿了一条湿毛巾,轻轻地替天威洗了一把脸,又替他月兑掉鞋子,正想把手巾送回浴室,突然发现天威正睁着眼睛沉默地望着她,那眼光深沉复杂得令她完全不能了解。
“你——不休息一下,天威!”她有着莫名的窘迫。
“过来!”天威指指床沿。“坐下来我问你话!”
耐雪顺从地坐过来,当她了解天威的压力和困境时,她更全心全意地对他。
“你——问吧!”她垂着眼帘。
“还痛吗?”他用手轻轻模一下她的脸。
她心中一阵翻涌,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被掌掴的脸早已不痛,心中那一丝隐约伤痕也被天威这句关怀和蛮有感情的话医好了,天威到底对她是有情的,他那样刚硬冷漠的男孩,也说了这么一句话,多难得啊!
“天威——”她呜咽着。
“我脾气坏,没有节制。”天威摇摇头,听得出他声音中有太多悔意。“我不该打你!”
“我——没有怪你,”她吸吸鼻子。“真的,我现在只担心你的事!”
“难不倒我傅天威的!”他眸中光芒一闪。“这个场面也撑持不起,我就别在台北混了!”
“你可以不做这一行的!”她趁机劝他。
“你不懂,我是只有这条路可走,”他叹一口气。第一次天威表露了他的内心,是因为她的善良、真挚?或是他的内疚?“军校通缉我,我家又没钱没势,还欠了一大笔债,我急于想赚一大笔钱,只有捞这偏门玩意儿!”
“欠债的不是你,而且回军校自首、悔改,责罚怕也不会太重。”耐雪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若天威走上正路,那简直是太好、太完美的事了。“你应该把眼光看远一点,这一行即使真让你在短时间里赚了一大笔,这一辈子怕就得赔下去了!”
“哪有这么严重?”他微笑一下。“军校我是绝不回去了,因为——你知道吗?我是为林文莲而去军校的,再回军校对我无意义,反而令我痛苦。”
“但生命是你的,前途是你的,让一个女孩子来左右你,岂不太傻?”耐雪柔声说。
“傻——也做了,由它去吧!”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耐雪,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对我这么好,林文莲也没有,我——我答应你,当我赚了一大笔钱,还了家里的债之后,我一定永远月兑离这个圈子!”
“真的?!”她惊喜交集,他这么做是全为了她,是吗?
“我可以发誓!”他认真又严肃地。“我傅天威讲得出的话一定做得到,你该相信我!”
“我相信,真的,我相信!”她一连串地说,“那个时候我们可以随便做点小生意,哪怕只是开一家小杂货铺我也开心。我们可以正式公证结婚,可以有一两个孩子,可以有一个小小的家,你说多好!”
天威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说起未来她眼中的光芒、她脸上兴奋的红晕都令人感动。他是喜欢她的,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子,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可是——他自己往往也控制不了对她的恶劣态度,似乎要故意折磨她似的。他内疚地吻一吻她的手心,想起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认定了她是他发泄仇恨的对象,他的态度、他的表现都令人受不住,偏偏她却忍耐了,这是什么呢?她上一辈子欠了他的?或是——缘定三生?
“你说的一切不久之后就可以实现,”他第一次用了温柔的声音。“我保证,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真的?真的?”她开心极了,今天真是特殊的一天,似乎一切都有了好的转机。“不会太久,一年?两年?”
“差不多就是这样!”他凝望着她。“耐雪,你比林文莲漂亮得多,无论内心或外表,这是我的真话!”
“哪儿——是这样呢?”她心花怒放。
“耐雪,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待你,保证!”他真挚地说。
她眼圈儿一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终于赢得了天威的真心,这最重要,也是她当初不敢奢望的!
他们手握着手,凝眸相望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今天下午真是去应征工作?”他突然问。刚才的柔情蜜意一下子漾开了。
“是啊!很大的一间公司,请我做出纳,每个月六千块钱,年底有花红和奖金,还可以升级,”她一口气说,“那个程经理叫我十五号去上班呢!”
天威不置可否地沉思了一阵。
“你真打算去?”他问。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希望去,”她坦诚地望着他。“并不是为钱,我希望学一点东西,希望忙碌一点,每天困在这小屋子里,你又不常常在,我很闷!”
“如果我反对呢?”他又问。
“那我就不去,”她肯定地说,“我又没签合同,去与不去都有自由!”
“很好!”天威笑了。他满意于自己在耐雪面前的分量和地位。“你去吧!十五号开始你出纳员生涯吧!”
“你真的答应让我去?”她高兴得跳起来。天威真是因她而改变了呢!
“傅天威说话算话!”他点点头。
“那我——”话没说完,门外的客厅传来一阵争吵声,又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天威和耐雪同时变色,天威更是一跃而起,套上鞋子就冲出去,呕吐过后他的酒醉醒了一大半,除了些头痛之外,他走路已不再摇晃。耐雪不愿在这种场合露面,躲在门外张望,发生了什么事呢?
天威出到外面,纠纷已经被于文泰解决了,他只看见一个长头发的陌生年轻人正被“送”出门,那是一个陌生男孩子,临走时投来的一瞥令天威皱眉,那人分明不怀好意!
睹客们又继续他们的赌博,刚才被踢翻、推倒的椅子桌子已扶正,牌也收拾好了。
天威做一个眼色,神色不怎么好看的于文泰跟着他一起走进那间小小的所谓账房。
“怎么样?”天威问。
“出老千!”于文泰冷哼一声。“那小子瞎了眼睛!”
“哪一路的人马?”天威皱眉。
“生面孔,不知道,”于文泰摇头。“我已叫阿胖去查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生面孔也放上来?阿发吃昏了头吗?”天威问。
“是阿发去追你那一段时间混进来的!”于文泰说,“那小子逃到天边也得被我追回来!”
天威沉思了一阵。
“我看没这么简单,”他慢慢说,“明知是我们的场子还敢来生事,必有后台!”
“后台?”于文泰眨眨眼,他可想不到那么多。“我以为他想来发洋财的!”
“临走时他看我一眼,我发觉他不怀好意。”天威还是摇头。
“发洋财的地方多得是,何必来惹我们?”
“你以为是谁派来的?”于文泰认为有理。
“不能确定,多半是周俊彬!”天威说,“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惹我们,派小角色来破坏我们的信誉!”
“有道理!”于文泰叫起来。“只有周俊彬才那么阴险!”
“刚才你们修理了他?”天威问。
“当然,否则不能平众怒,那么多赌客啊!”于文泰说,“希望阿胖能查到他的底,起他的家容!”
“好!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天威想一想,说,“今夜成绩怎么样?”。不错!比前些日子都好!”于文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