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该怎么办?”他问。
“除了解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秦恺说,“她不同于普通女孩子,她太单纯、太单纯。”
“我知道,”秦康模模头,苦恼地说,“她不肯见我!”
秦铼知道这是必然的,心馨正在气头上呢!
“她不会永远不见你!”秦恺说,“哥哥,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话?你说。”秦康已乱了方寸,他做梦也想不到心馨竟会误会他的感情。
“如果我说错了,请你别怪我,”秦恺是真诚的。“我认为这——错觉是你造成的。”
“错觉?”秦康不明白。
“她只是个小女孩,不同于那些——感情上有经验的小姐,”秦恺舌忝舌忝唇。他决定说了,就不在乎是否会得罪人。“你对她的态度——在你来说是全无意义的,对她——或者你是第一个对她那么好、那么亲热的男孩子,错觉就这样造成了。”
“我只是像大哥哥对小妹,”秦康自然地辩白,这是真话!“你也看得出来,我没有过分,是吗?是吗?”
秦恺没出声,过分与否往往因人而异,像秦康吻心馨面颊,他认为是过分了,但——秦康那样的男孩,那简直是家常便饭,曾通礼貌。
“我没有过分,是吗?是吗?”秦康沉不住气了,“你告诉我,我没有过分!”
“我不能肯定,”秦恺说得中肯,“这种事往往因为观点与角度的不同而有很大的差别。”
奏康想一想,沉默了。
秦恺说得对,这种事的确因人而异,的确因观点和角度的关系而有好大的差别,错觉就在这差别上吧!
“我,哎——我绝对没想到!”他捶一捶床。“我绝对无意伤害她,我真心当她妹妹般的喜欢,你相信我,是吗?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秦恺肯定地,“你是哥哥,我绝对相信你的人格,否则——我不会来告诉你。”
“我们——还可以补救吗?”他振作了一些,秦恺的信任对他很重要。“伤害了小心馨,我会觉得是罪过!”
“你原是无心,我一直知道不是你的错。”秦恺说。
“但是——事情已变成这样,”秦康叹口气,“你知道吗?梦妮和我预备立刻订婚。”
“这——”秦恺呆怔一下,这么快,连一点淡忘的时间都不给心馨?
“我们没想到会有心馨的事发生,”秦康苦笑,“而且这种事我又怎能向梦妮说明?”
秦恺不语,他只担心心馨,其他的事他全不在意。
“我怕——心馨会受不住。”他小声说。
“我们连日子和地点都决定了,”秦康心绪不宁,”我还计划结婚的时候请心馨做伴娘,真想不到——”
“刘心馨对你是很真心的。”秦恺忽然说。
秦康脸一红,真心又——能怎么?结婚是要双方相爱才行,他喜欢心馨,不是爱。
“秦恺,你令我无地自容”他自我解嘲,“我这样的人怎配接受她的真心?”
“我相信——感情是无条件的,哪有配与不配。”奏恺说。
“我是个浪子,心馨却是一张白纸,”秦康笑了,“秦恺,你没想到自己吗?”
秦恺的脸色一变,声音也僵硬起来。
“你别开玩笑,哥哥!”他严肃极了。
“我一直以为你们俩——哎!算了,”秦康摇着头,“不开玩笑,我得想一个应付心馨的好方法——”
“不需要应付我!”心馨的声音突然加进来,她就站在门口,脸上也没有特别不高兴的样子,她看来和平日完全一样。“我是你的敌人吗?”
“心馨——”秦康和奏恺都呆任了。
她什么时候来的,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吗?她穿着一袭拖地的长麻纱睡泡,脸上浅笑如恒,她似乎已忘记了早晨的哭泣。
“我跟在你后面来的,”心馨居然扮个鬼脸,“本来想吓吓你的,秦恺来了,只好放过你!不过,哼——你小心我还是会报复你一次!”
“报复十次都行,要打要骂都没问题,”秦康说。心馨不是在生他的气,秦恺说的伤害呢?“是我不好,秦康大哥该打!”
“谁希罕打你、骂你?”心馨娇娇地笑,“等你的准新娘子管教你吧!”
“心馨,你——”秦康僵了,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变化怎么这样大?
“我怎样,你以为我喜欢你啊?不知羞!”心馨无邪地笑,“我才不喜欢你这大黄牛,专骗人!”
“我是大黄牛,我骗人,我们秦恺不是!”秦康说。他又开始开玩笑,简直高兴得心花怒放,心馨没事呢!
“秦恺是我的老师!”心馨爱娇地看秦恺一眼,“我自会尊师重道。”
奏恺没有表情,他在想,事情真是这么戏剧化的简单吗?心馨的眼泪可不是假的。
“有没有可能师生——”秦康信口开河的老毛病又来了。
“哥哥!”秦恺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讲出最后那个字,秦恺不是开玩笑的对象。
“好,好!我不讲!”秦康笑,“到时候——”
“到时候请我做伴娘,是不是?”看来全无芥蒂了,她真是个奇异的女孩子。
“一言为定!”秦康说,”秦恺做伴郎。”
“你看他说得这么肯定,”心馨对秦恺说。“到时候他的新娘子不肯就精彩了。”
“她不肯我就不要她,”秦康想也不想,“做我秦康的太太怎能不听我的?”
“大男人主义,最讨厌!”心馨走出去。“我回去吃点心了!”
秦恺看秦康一眼,跟着走出去。
“刘心馨,”他叫任她,”你真的不介意了?”
“介意什么?”心馨望着他,“他不喜欢我,总有别人喜欢我,是不是?”
“但是——”秦恺心中一空,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担心,我不会恨他的!”心馨甜甜地笑,“我喜欢他,他是秦康大哥!”
心馨!怎样奇妙的女孩子?
第六章
放学之后,心馨独自搭公共汽车去医院探望浣思。昨天答应要去的,因为秦康的黄牛而没去成,今天无论如何也该去了,她不放心浣思一个人任院,也不喜欢家中冷冷清清的,如果真没什么病,应该回家休养才是。
她坐在车上着窗外的街道,她的脸色有些阴沉,就像窗外的暮色,她看来有心事而且不快乐。
秦康要和韦梦妮订婚,她表面上已说过不在意,然而——她的的确确在伤心,她喜欢秦康,那种喜欢不同于对普通人,也不同于对秦铠,或者——她是爱秦康?她不知道,她也分辨不出,这——罢了,不管是喜欢、是爱,秦康都要和韦梦妮订婚,以后秦康就只属于韦梦妮了,她怎能不伤心。
心馨把这伤心放在心中,原是无望的事,她何必再苦巴巴地令秦康不安?何况这种事又不能勉强,她又怎能强迫秦康爱她?
心馨觉得自己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似的,她在流了一阵眼泪之后,竟然理智地分析这事,然后竟能若无其事地站在秦康面前,这——的确是长大了,以前地是绝对做不到的,她一定会一辈子也不理秦康。
医院到了,她默默下车、默默走进去,心馨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以往的她即使独处时,脸上也有跃然生动的光彩,今天——她沉默。
走到浣思前天住的那间病房,敲敲门,里面没回音,再敲敲门,仍然一片沉寂,她有些意外,轻轻旋开门柄,面对着的竟是一张空床,浣思呢,出院了吗?
心馨着了慌,她只是个毫无经验的小女孩,她一直被保护在父母的温室中,不曾面对任何困难和问题,一看浣思不在,她已六神无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