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她道歉,好不好。”他握往她的手,“感情是我们俩的,我们不管别人。”
“你能做到吗?”她问。
“我会尽可能的做到!”他发誓。
“那——你岂不很痛苦?”她说:“我以后可以不再见她,你却不行!”
“她也不会日日像今天这样恶劣,”他摇头:“平日她是很慈祥的。”
“以今夜她的态度来说,她和慈祥沾不了边!”她笑。
“不要说我妈妈,她实际是很好的人,很好的妈妈,只是——不大懂事理。”他说。
“明天拍早班?”她立刻转了话题。
“中班。”他摇头:“费婷知道我不能早起的习惯,她多半安排中班戏。””我看她对你余情末了!”她笑:“她对你比我对你更好、更体贴。”
“这么说的话——大把女孩子对我余情未了,只是我何思宇不要她们而已!”他拍拍胸口!
“好大的口气!”她不以为然。
“真的,有了你,我何必再理她们!”他笑。
“愈说我觉得愈假,”她摇摇头:“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话,好.像做戏一样。”
他沉默一下。
“我的毛病就是有时分不清是演戏或是现实,真真假假的我也糊涂了!”他说。
“小心走火入魔。”她提醒。
“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走火入魔!”他笑:“也许我真有这么一天吧?”
“说得这么可怕。人的一切是可以自己控制的,除非你自我放弃。”她说。
“我不会,自我放弃,多可怕,我还有无尽的前途,不可限量的事业,我为什么要自我放弃?”他想一想,又说:“除非
“除非什么?”她追问。
“不说了,没有除非,这是不可能的。”他挥一挥手,好像要把刚才的话挥走!
她只看他一眼,不再追问。
“有一件事——如果你母亲始终不同意我,不接受我,你会怎样?”她又转开话题。
“这——是很遥远的事,我现在不想,反正时间那么长,总能解决的。”他说。
“很遥远的事?”她反问。
“五、六年间我不会结婚,我一定要赚够了钱,有了更稳固的基础才考虑这件事。”他说。
“钱——真对你那么重要?”她皱眉。
“对我心理上是最大的障碍。”他说。
于是。她沉默了。沉默是代表什么?她不说。
心妍半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今天的报纸,旁边还有一大推杂志。
“难得今天没有通告,可以好好的休息一天——或者思宇会有电话,他可以陪她回一次基隆,基隆那么远,大概不会碰上记者吧。
娱乐版上有思宇的照片,也有他的新闻,记者说他昨日正式的宣布五年之内他不结婚,母亲与事业并重,其他的都不重要也不考虑。而且肯定的说,所有有关他的绯闻都不是真的,包括和心妍的。
心妍皱皱眉,不承认拍拖,是她提出的,但他这么公开的宣布仍然令她不舒服。
她有被伤害的感觉,扔开报纸,她实在无心绪,随便拿本杂志翻一翻,又是思宇的消息,白纸黑字讲得真的一样,那篇文章内容说,思宇心中只有费婷一个影子,费婷虽伤他心,他依然爱她,而且永远都不会改变,同时这句话是思宇亲口对记者说的。
亲口说的?最近?或一年前?心妍气得将杂志仍在一旁。思宇心中只有费婷?她呢?
突然间,她后悔提出不公开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她明明是思宇最好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被说成别人?这未免太划不来了。
思宇当时一口答应,是否他早想造成如此情况?
愈想愈想不通,跳起来跑到厅里打电话,她要立刻找到思宇,跟他说清楚。
她不容再有这些消急见报。
电话通了,却是思宇母亲接的。
“找谁?”她用半家乡话问。
“思宇在吗?”心妍忘了他的母亲在,吃了一惊。
“你是谁?”母亲的声音似乎提高警觉,似乎不大欢迎。
“心妍,庄心妞。”她硬着头皮说。
“不在。”当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心妍望着电话半晌,才无可奈何的放下来,这几天她真的完全忘了还有个思宇母亲。
心中那种——似怨的情绪加重了些。
她想起来,可以打思宇的CALL机,只要他是打开开关,就一定会复电的。
精神振作一点,立刻又打电话,并留下自已电话号码,她希望他能立刻复机。
等啊等的,两个小的过去了,没有复电。于是她再打一次,说是紧急事情。
也是没用,直到午餐以后,仍是没有思宇消息。
她又怨又气!午餐也没吃的预备回房睡觉,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
思宇!她惊喜的奔过去——她对思宇还是有着惊喜。
“思宇——”她忘形的叫。
“不,我是林希文,我找庄心妍小姐。”对方说。
“哎——希文,”心妍非常不好意思,怎么想到会是思宇呢?若思宇想复机,早就复了,怎会等到现在?是她蠢,“怎么会是你?好久不见了!”
“我打过好多电话给你,不是拍戏就是外出,”希文永远是彬彬有礼,“难得碰上你在家。”
“今天你没课?她问。
“教授就是这点好,一星期教二十来堂课,其他的时间是自己的。”希文笑。
“很羡慕。”她由衷的。
教授这行业对她来说是陌生的,那恐怕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种生活。
“今天有空吗?”希文满怀希望的。
心妍心中流转着千百个意念。思宇对她不紧不张的,时时要在家苦等他的电话,有时几天都没有消息,报上每天又有不同的报导。这希文——人家一心一意,对她小心翼翼,奉如掌珠,她有被尊重之感。
就凭这尊重——为什么不试试?
思宇能和那么多不同的女人交往,她为什么不能交一个正派又普通的男朋友?
“今天正好不用拍戏,”心妍微笑:“你有什么提议?”
“吃午餐?”希文大喜:“天气这么好,或者——下午你愿去郊外逛逛?我订的新车子来了。”
“好。”心妍一口答应:“好久设上阳明山,那是我到台北之后第一个去的名胜。”
“一言为定。”希文说:“我什么时候来接你比较适台一点呢?”
看!思宇永远不会如此,他总随心所欲,不怎么理会对方的意愿。
“十二点半,我在楼下等你。”她说。
“我会准时,”希文喜不自胜:“心妍,老实说,打了那么多次电话而找不到你,今天我已预定失望之心。”
“前些日子我的确忙。”心妍有点喜悦。女孩子都是这样的,被尊重、被紧张是种好甜的感觉。
“好。你预备,我十二点半到。”他放下电话。
他还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放下电话,心妍刚才又怨又气的心平静了一些,她——其实不必守在家里等思宇的电话,是吗?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她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条出路呢?
只有一条出路是很危险、很惨的一件事,万一此踢不通,要回头的——只有自己痛苦。
是,她可以试试第二条路,不一定是爱情——然而爱情也不是生命的全部。
她似乎轻松了不少。
她换过衣服,略略为自己化一点妆——她从来不喜欢平时化妆,但有人说化一点妆对约会你的人是一种尊重,那么,让她尊重希文一次吧!
尊重——该是互相的吗?
十二点半,她步出家门,才下楼,就看见希文和他闪亮的白色汽车。
他说过不喜欢日本车,果然是德国车。
“这么准时?”她微笑上车。
“我心急,早来了十分钟。”他老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