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思宇盯着制片。
“我找了你一天一夜——”制片松了一大口气。
“别说了,我马上跟你走。”他阻止了制片,转向心妍,她却是若无其事的淡然,“我来看你拍戏,心妍。”
“谢谢,”心妍笑得很淡,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我看你还是先跟制片走吧!费婷也在等你”
“那——”他看制片一眼,他知道现在不走是不行的,他也不想制片再跟心妍讲什么,“我跟制片先走,你等我电话,今天晚上一起消夜。”
心妍又微笑一下,什么也没说的目送他们离去。
她学乖了,她是不必表示什么的,兔得思宇赖在这儿不走,大家都尴尬。
只要她坚定心中宗旨,思宇再怎么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她不会再回头。
但是——拍了几场戏,她发觉自己全无心绪,心中空空洞洞的好像飘浮在无边大海的中央。
她的脸色也愈来愈坏了!
她到化妆间坐了一阵,反正还没轮到她拍戏。
“怎么了?脸色不好哦!”菱姐走过来。
“有点累,昨天没睡好。”心妍说。
“既然接了这戏,也就别再挂在心里了,”菱姐误会了:“也只不过忍一部戏,我听说上面很高兴你肯接。”
“我不为这件事,”心妍摇头,菱姐是唯一可诉心事的对象:“以后你找我,还是打电话去我原来租的房子。”
“怎么——”菱姐好惊异!
“我现在已经想通了,目前还是事业第一,其他的免谈。”她叹口气:“我失去了不少机会!”
“这倒是真的,可是——何思宇又会怎么说?”菱姐问。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心妍苦笑。她不愿说思宇的闲话,她仍然保护他:“我觉得事业重要。”
“能这么想就好咯!”菱姐笑:“以你的条件,哪怕不红上半边天?”
“我没有想过红不红,但是——我总得试一试,这一次我会很努力。”她说。
“听人说刚才何思宇来过?”菱姐问。
“是。来了一下子就跟制片走了,他有戏要拍。”心妍若无其事的说。
要做得这么苦无其事,那真不容易,亏得心妍忍得往心中汹涌的情绪。
菱姐对着她笑了,她以为心妍真是如此通透了;
然而,心妍是吗?
离开化妆间,她回到录影室,剧务正在找她,要试一段戏。
她站在镜头前,又看了看对白,把剧本推开。
心中莫名其妙的涌上阵悲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导演在数五、四\三、二、一、零——零字还设叫完,心妍已哇的一声哭起来,是那种情绪崩溃,不能控制的哭。
所有人都呆往了,为什么?怎么无端端就哭?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在是试戏,正式录影就麻烦了。
“心妍,心妍,怎么了?”菱娟原来也在一边看着,她立刻半抱半拉的把心妍带到一角落。
心妍伏在菱姐肩头,哭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渐渐收敛眼泪。
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菱姐一个人略知一二,但也不知其所以然,要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我去补妆,”心妍对控制室里的导演说:“刚才真是抱歉。”
“不要紧,我们重来,只是试戏。”导演很有人情昧,谁没有情绪波动呢?
菱姐伴着心妍快步走回化妆间,她是有经验的人,这个时候绝不宜追问。
她快手快脚把心妍的妆补好,眼睛还有点红,哭过嘛,谁也没办法。
“好在只是试戏。”菱姐说:“一会儿就好了!”
“谢谢你,菱姐。”她是衷心感谢:“刚才,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控制不了。”
“都是同事,又设有记者在,怕什么?”菱姐安慰着:“心里有事,哭出来还比较舒服些。”
“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心妍笑。
哭,有时真是种很好的发泄。
“那就好了,你知道吗?没哭之前,你的脸色可难看极了。”菱姐又说。
“我要回厂,不能耽误太久了,否则导演不高兴。”心妍大步走出去。
菱姐在背后摇头微笑,心妍几时在意过导演高不高兴呢?她是变了。
在录影室门口,她听见一些对话。
“庄心妍为什么哭?”
“谁知道,她不出声的,是为何思宇那公子吧?”
“何思宇刚才来过,还好好的。”
“那——我看她准是这次女主角当不成,一时感触就哭咯!”
“当不成女主角也是她自找的,上次临时辞演,弄得公司鸡毛鸭血,她自己得负责。”
“哎!别理人家闲事了,我看她就快回来了!”
“她这次还不错,会主动跟导演道歉,以前哪,她的倔强脾气真气得死人!”
“别说了,开始工作吧!”
心妍吸一口气,轻轻的推门而入。
她装作若无其事,她必须这个样子才可以维持自己的自尊。
于是开始试戏,一次就OK,跟着就录影。一段段的录下来,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导演下令收工的,心妍才惊觉已十点半了。她竟连晚饭都忘了吃!
也许——她还记挂着刚才思宇说的消夜,会吗?她迅速的抹掉脸上的油彩,换好衣服,背起大帆布袋就往外冲。
她又恢复了以前独来独往的样子。
当然,也不可能有汽车等在那儿,就算有,她也不会上去,她——心意已决。
回到她自己的小窝,她决定冲完凉就睡觉,肚子完全不饿,停一顿不吃也没关系。
可能工作得辛苦有关,她倒床就睡了,甚至没想过思宇和思宇的事。
这一觉睡得空前的好,没有梦也没有泪。她醒的时候已日上三竿了!
跋快跳起来,她怎么没按闹钟?是早班戏?不,不,是中班,时间还早!
她第一次表现得这么紧张,这么重视!
起身、梳洗。吃早点,走出客厅时,她看见思宇坐在沙发上!
“你——”她下意识的皱眉。
“我刚拍完戏。”他看起来是疲倦的:“我从片场跋来,我们——可以一起吃早点?”
“我已经吃过了!”她冷淡的摇摇头:“中午有通告,我就回电视台。”
“心妍,我——”他欲言又止。
“不必说什么,一切我都了解。”她打断他。
“是我错,”他是诚意诚心的,但哪一次他又不诚心过?“我每次都忍不住——我定力不够”
“我说过别再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心妍强硬的:“前些日子,我只做你的钟点工人。”
“心妍,快别这么说,我真想杀了自己。”他是满脸悔意,但这有什么用呢?一次又一次。
“我真的要拍戏,要回电视台”她说。
不恨也不怨的样子,令思宇真的想死。
心妍是不是哀莫大于心死?
“你——还肯回我那儿?”他问。
“我这钟点女佣辞工了!”她淡淡的笑。
“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他凝望着她,眼中深切的悔意和痛苦令她仍然要不了;
但她强迫自己不激动,不心软,她不能一又一次的放纵了他。
“我又没有怪过你,只不过我辞工,”她笑:“你可以另请一个,或许更适合你的。”
“我该死,心妍,你不肯跟我回去,我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他痛苦的。
“那是你的事,”心妍绝不动摇:“既然一夜没睡,你快回家休息吧!”
“但是一一你呢?”他沙哑着嗓子。
“我是我,你是你,不要混为一谈,”她强迫自己理智.冷静?“与其日子过得大家不痛快,分开是最好的哩。”
“我——不,我很快乐,每想到回家时能见到你我就快乐,真的,请相信我,心妍,原谅我最后一次,我一定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