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工作情绪充满,变化石也是一尊工作中的化石,一定很有美感。”她抬头。
“工作中的化石。”爱咪摇头。“艺术。”
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是可若私人的直线电话。
“林可若。”她抓起电话说话。
“是我。方令刚。”闷闷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的直线电话?”她意外。
“想知道什么,只要去查,一定能知道。”他说:“香港这么小。”
“找我什么事?”
“我——情绪低落。”他说。
“关我什么事?”她冲口而出:“为什么找我?”
“我不知道。想到你就找你。”
“我——能帮到你吗?”她说。想起上次她找爱咪也为情绪低落。她不能拒绝他。
“如果你能出来,我会很感澈。”
心念急转,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
“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
“啊!”她真的意外。“五分钟下楼。”
他是一心一意来找她的。
爱咪在门边看着她,一副“现在总相信我了吧”的神情。
“别耍花样。我基于同情心。”
“泛滥的同情心。”爱咪皱冒。“记住,方令刚是另一世界的人。”
“放心,我并不想同化他。”
抓起手袋,她大步冲出公司,
方令刚开的是辆吉普车,正正经经的停在公司大门口,大厦警卫正无可奈何的对着他。
“对不起,我们马上走。”可若跳上车。
还没坐稳,吉普车已迅速射出。
“你总是这么开快车。”她吸一口气。
他不答话,也不看她,仿若未闻。
可若望着他完美的侧面,摇摇头。她没忘记这是个情绪低落的人。
“你带我去哪里?”她问。
“对我要有信心,总不会卖了你。”他的语气并不好。
真是火气十足,谁得罪了他?
于是她也闭口不言,大家斗闷。
饼了海底隧道,直向清水湾驶去。几乎到了清水湾的尽头,他才转进孤零零一幢独立的两层楼房子。
打开花园大门,他让她进去。
她想问什么地方,忍住了。免自讨没趣。
一幢布置得极简单的屋子,没有人住的气息,彷佛空置了很久似的。
可若皱眉,这算什么?
“我的一个秘密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经理人也瞒着。”他算是解释。
她坐在那惟一的一组沙发上。从来无拘无束的她,竟有缚手缚脚之感。
他坐在远远的一张藤椅上。
“没时间布置,别见怪。”他也说客气话的?“很感谢你能出来陪我。”
她耸耸肩,笑起来。
“别忘了我们甚至不是朋友。”
“朋友的定义是什么?相同的地位?相同的背景?相同的家世?同一阶层的?”
“我没有这样说。”她意外于他的尖锐:“我们之间互不了解。”
“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不不,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吓了一跳。“我们还太陌生。”
“就因为陌生,因为不了解,我才要说。”他声音提高了。“我不快乐,非常不快乐。”
“别担心,每个人都会情绪低落,过一阵就会好,相信我。”
“我已经过了好多、好多个一阵子,我仍然不快乐。”
“你刻意封闭自己。你没有朋友。你工作压力太大,这都是令你不快乐的原因。”
“找不到可以做朋友的人。”他闭一闭眼睛,一个银幕上迷死许多女孩子的动作。
“太挑剔?太选择?太骄傲?”
“骄傲只是层保护色,若我不嚣张,别人就来欺负我。我太热悉这个圈子。”
“还这么年轻,就把自己弄得那么深沉,简直有点——生人勿近。”
他定定的凝视她好久好久。
“我给你那么可怕的印象?”
“你还不停地讥笑、嘲讽我,这是你的个性?”她忍不住全抖出来了。
“不知道。只是——我从来没对其他人这么做过。”他说。
可若心中一动,从未对其他人这么做过?他对她是特殊的。
难怪爱咪敏感。
“因为看我不顺眼?”
“你很不妥协。没有女人像你。”
“你可以说我根本不像女人。”她笑。
“不。你是很特别的女人,我观察了很久!”他慢慢地,彷佛有点为难的说:“我有个感觉,我们可以是朋友。”
可若呆怔着,他又抢着说。
“很好,很好的朋友。”
“你的感觉,很好,很好。”可若有点啼笑皆非。“你知不知道于立奥在家等我?”
“他?不,他不在家,”他极肯定地说:“他跟唐碧江在一起。”
“唐碧江?”她听过这名字,是吗?
“他们的顶头上司。”令刚露出一丝稚气。“他们叫她武则天的那个。”
“你碰到他们?”
“是。”他只答一个字。“你——为什么肯出来陪我?”
“谁都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朋友很重要。你又找到我,我义不容辞。”
“你曾说我们不是朋友。”
“哎——算是吧。我们合作过。”
“是朋友就一生一世的了,”他认真地望着她。“这是我对朋友的定义。”
“是朋友也要看合得来否。”
“我看会合得来,我知道。”他极肯定。“我肯定的知道。”
何来的把握?他了解她吗?她想笑。
“方令刚,你是个奇怪的人。”
“不是。我只是说真话,照自己喜恶做人,我不喜欢假。”
看他的神情,她有点感动。的确是,他是个太“真”的人,不但不适合娱乐圈,甚至不适合这个社会。
但他是天皇巨星。真矛盾。
“我们的身分不对,我只是普通人。”她说。
“我现在不是普通人吗?你可以只看我方令刚的真相。”
“为什么一定选我?”她突然问。
蓦然,他涨红了脸。
“我喜欢你,不要假装不知道。”他叫。
她真的呆住了。
方令刚喜欢她?
那天,他们只不过聊聊天,方令刚弄出很简单的食物充饥,他们就对坐了一个下午。然后他送她回市区,送她到公司取车,各自分道扬镖。他甚至没说再见。
这方令刚是兴之所至吧。
可若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根本没放在心上,她的全副心思在工作上,
她觉得自己很快乐,工作顺利而且公司业务越来越蒸蒸日上。感情也很稳定,立奥永远在一边默默的伴着她,可预见不俗的前景。一个女人如此,的确是件快乐的事。
惟一的遗憾是,他们都太忙,越来越见不到立奥的面了。
新剧开拍,他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日日夜夜都不见人影。
即使是可若这样工作狂,这样“强”的女人,她还是觉得遗憾。
立奥是好兄弟,好朋友,好伴侣,或许不是好情人,但相处融洽。
她很挂念他。
再打电话找他,他总是不在,或忙,或出外景,总有十天不见面了吧?
快下班时,她益发想念着他。
电话铃响,直线的。一定是他。
“立奥,是你吗?”她街口而出。
“对不起,令你失望。我是方令刚。”
“啊——你。”她透一口气。“又情绪低落。”
“前所未有的好。”他声音是愉快,兴奋的。“我要见你,立刻。”
他的电话总带给她惊奇,意外。
“什么事这样急?”
“见面再说,OK。”他说:“我在楼下。”
又在楼下。他每次要见她,简直不给她任何藉口和时间拒绝,总等在楼下。
“你在楼下就一定有把握知道我会下来?”她问。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想一想才答。
她匆匆下楼,看见他的吉普车。
“现在能讲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计画,我私人的计画。”他又兴奋起来。“我想自己拍一套LD。”
“LD?镭射影碟?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