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电话关掉。
不甘心,再打到录影厂。
“立奥?四点钟他就离开。已收工。”
心情突然好起来,可以与他结伴夜游。
再打电话回家,没人接听,他没回家?
“爱咪。立奥有过电话?”她叫。
“没有。也没见人影。”
可若想一想,决定先回家。说不定立奥去买海鲜,买食物,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一腔欢喜回去,家是空的,立奥不在,也没有买好的海鲜食物。
他去了哪里?平日都会有个电话通知。
也罢。独处也有独处的好处,她为自己煮了豌速食麪,就瘫在沙发上看书。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有人拍她,她睁开眼睛,立奥站在那儿。
墙上的钟指着两点,午夜两点。
“哇。去哪儿风流快活了?”她随口说。
立奥的脸居然杠起来,
“什么风流快活。跟上司开会。”
“他们说你四点钟就收工离开。”
“是。”他有点不自然。“然后我们到尖沙咀吃饭。一直谈到现在。”
“电视台工作不是人做的。”
“这是我的志愿,我的兴趣。”他不悦。
“别误会,我顺口乱说。”她笑。“乱说。”
“我们都是疯狂的事业狂热者,不分日夜,全心投入。”他也笑了。
“昨天我宴请方令刚晚饭。”
“那不是大家熟悉的方令刚。”
“表示谢意而已。他吃了我。”千元,独自一人。真贵。”
“我听说的方令刚,吃你十万。”十万也没有一丝表情,更不会说谢。”
“转性了吧?或者觉得我这女人赚钱不易,良心发现。”
“听过唐碧江吗?”他突然问。
“唐碧正?谁?男或女?”
“我们的顶爷,制作总监,”立奥说:“是个能力极强的女人。”
“女强人。”
“可以这么说,”他透一口气。“今夜就是和她吃饭开会。”
“听说大多数女上司比较挑剔,比较奄尖,比较难缠。”
“没这感觉,”他想想。“她很通情达理。”
“那是你的运气。”
“你也是极好的女上司。”他由衷的。
“别拿我比人家,我只能在单纯的环境里工作,若把我放在电视台,我早已万箭穿心,被斗争而死。”
“电视台不是你说的那么可怕吧?”
“或者更可怕?”她笑。“电视台的斗争无日无之,在里面工作过而能全身而退的,听说已练成金钢不坏之身的大只女人。”
“真夸张。”
“有什么好提议?”她说:“我精神极好。”
“半夜两点,我只想睡觉。应付女强人九小时,我筋疲力竭。”
“九小时?你单独的。”
“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呼救无门。”
“比我更夸张。”她说。
回到寝室,立奥突然从背后抱着她,喃喃的在她耳边说:
“我真的爱你,我们永远也别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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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看他的神情,她有点感动。的确是,他是个太“真”的人,不但不适合娱乐圈,甚至不适合这个社会。
可若坐在办公室里怔怔地想着昨夜立奥的话,“我真心爱你,我们永远也别分开。”这是怎么说的?他想过分开的事吗?
她没想过分开,就像她也没想过结婚。目前的情形不好?他不满意?倒是要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谈一次。
他们见面的时间太少。
每次不是累得要命的深夜,就是惺忪未醒的晨早,大家都神智不清,能谈什么?
想到就做,立刻打电话给他,
“立奥?他们那组出外景,黄昏才回来,”
总是碰不到。连通电话都难。
还是工作重要。
中午要去石澳海边拍一组外景镜头,可若一早就准备好,爱咪通知就会出发。
“天气不是顶好,太阳没那么强,要不要改期?”爱咪问。
“改期?不,”可若跳起来。“太阳不强可以补光,改期多浪费,提前出发。”
石澳海滩,拍戏的不只他们一组。可若张望一下,拍电影的吧?她没在意。
为了抢阳光,他们迅速投入拍摄工作,可若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工作,周围的一切很快就置之脑后,浑然忘我。
直到她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叫停之后,她才恢复林可若的身份。
身边有个高挺的男人,她呆怔了一下,似曾相识的面孔,这男人站在她身边做什么?
“怎么?不认识我了?”立奥的声音。
“你?”她看看身边的一组工作人员,“这么巧,会在这儿相遇。”
“香港可拍的外景就那么多,”他笑。“我站了起码半小时,你理也不理我。”
“刚才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笑。“回家吃晚餐吗?”
“不——可能有夜班。”
“保重。”她像男孩子般的拍他。
她潇洒的拉着大队离开、完全不觉立奥的脸变得奇异,
她完全不注意细节。
又是独自在家。她一直很能享受独处的乐趣,今夜却有点闷,想喝杯酒。
“爱咪,”打电话给小秘书。“预备好,我立刻到你家接你,陪我喝杯酒。”
“立奥呢?还有,你受了刺激?”
“少废话。快换衣服。”
五分钟出门,接了爱咪迳自去一家颇熟的酒廊,那儿还可以唱卡拉OK。
叫了酒,两人坐在一角。
“为什么那一半隔开来?”爱咪问。
“有人要来拍戏,老板借出地方!”侍者摇头。“就快来了。”
“想不到今夜来凑热闹。”爱咪笑。
“换一家?”
“算了。反正是闷,打发时间,看看谁拍戏也好。”
十点钟,拍戏的人终于来了,可若和爱咪看到随队而来的方令刚。
他还是那么冷漠不耐,还是那么傲。
“原来是他?”爱咪颇兴奋。
“看一阵就走,拍戏最闷。”可若警告。
“你先走,难得有机会看偶像拍戏。”
可若摇摇头,却也没离开。
强光下的方令刚有一抹难以形容的神秘吸引力,可若忘了要离开的事。
她一直看着,直到拍完一组镜头。
午夜两点了,两个女人惊觉,站起来想离开,方令刚竟走过来。
强光下的他竟看到了暗处的她们?
“嗨。”他望着可若。眼底有丝似真似幻的笑意,竟是温暖。
“嗨。”可若耸耸肩。“香港真小。”
“工作做完,想喝杯酒。”方令刚的视线直停在可若脸上。
可若只能坐下来,她看见爱咪在眨眼。
“怎能看到我们的?”可若问。
“我一进来就看到你,”他不说你们,分明不把爱咪放在眼里。“我以为你会走。”
“本来想走。说实话,在水银灯下你很有吸引力,所以坐到现在。”
“我本人黯淡无色?”
“你太冷太嚣张,令人难以亲近。”
“你不以为是保护色?”
“保护什么?需要吗?你是把自己展开在大众面前的人,该尽量表现。”
“我出卖的皮相,是剧中人的生老病死,不卖自己。”
她有点愕然,怎么这样说?不卖自己。
“听不懂或是不以为然?”他问。
“都不是。只是意外。”
“意外什么?不是我这种人讲的话?”他始终专注于她的脸上。
“对不起,我并不了解你。”她摊开双手。“只觉得你表里不一。”
“做戏的人有形象,所谓的假面具。”他说:“谁都有表里不一的时候。”
“不,”她料正他。“我努力做自己,永远不戴假面具。”
“所以你看来与人不同。”
爱咪皱眉,没趣地站起来离开。
她受不了一个完全不看她,当她透明的男人。她只悄悄地对可若摇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