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他摇摇头,“现在是个流行包装的年代,外表好看就能吸引人。内涵反而不注重了!”
“只有你还有艺术良心!”她故意说,很浓的开玩笑意味,“我们来拍部表里如一的戏。”
“我已经想好,就是潘烈和你的那一部。”
“我和潘烈不怎幺相衬,他太年轻!”她说,“我看起来会象他姊姊。”
“错了,别让他的年龄令你产生错觉,”他认真地说,“他的眼神和脸上的线条非常成熟,不只成熟,还动人!”
她的心跳了一下,动人?是那强光一闪吗?
“说得他那幺好,下次真要好好地打量他一下才行。”她不经意地说。
“那幺说定了,我们替他开庆功宴。”他说。
“你认为他一定拿金牌?”她反问。
“前天的单杠已是最高分,还有自由体操、跳马什幺的,他的分数都领先,我看好他!”
“苏联那个选手也很好,分数和他相差甚微。”她说。
“不,潘烈好,潘烈的表现有生命,有火花!”他说。
火花?她心中又跳了一下,就是那强光一闪吗?
她真的记住了那强光一闪,那是绝对令人难忘的,即使过了一生一世。
“或者你有道理。”她扔开杂志,“今天还去不去世运会场?”
“潘烈不出赛,明天吧!”他随口说。
“我们参观世运,结果变成了参观潘烈出赛。”她悠然地笑。“没有节目我去洗头。”
“管家替你预约了吗?”他关心她每一件事。
“我去告诉她!”她随即走出房间。
于是他们午餐,然后思嘉出门。
她自己开车,反正发型屋也不远,附近的路她也模熟了,何况还有地图。
将到发型屋,心中突然浮上个强烈的意念,去世运会!她还没有想到去世运会做什幺,车已疾驶过发型屋的出口。好吧!去世运会!
这个决定令她身心舒畅,原来她心里是想去的,是吗?人有很多下意识的想法,有的一闪即失,有的被抓住了。看她,不是已在世运会场的路上了吗?
几乎每天都往世运会场,这条路她也熟,虽然转错了两个弯,好在不算太离谱,比原定时向迟了四十分钟。
她的套票在皮包里——看,她真是想去的。
走进会场,她自然而然地往室内运动场定,每次他们总来看潘烈——不过今天潘烈不会在,会场虽只是一场落选赛,他甚至不会来旁观。
思嘉独自坐在观众稀少的座位上,人不多,但众人的眼光还是集中在她身上。无论在任仍场合,她的风采都与众不同;有着独特的魅力。
场中的选手在比赛着,虽说是“落选”,但成绩仍然可观,到底是代表着每一个国家的。
看了一阵,思嘉的思想、意念甚至视线都被吸引住。那些选手可能已没有心理压力,表现得特别精采。
又换一位选手,思嘉移动一下,突然之间,她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光束射向她。她意外地转头——更意外地,她看见潘烈。
他也望着她,视线交接处,清清楚楚的一粒星火。
她不经意、淡淡地笑起来。
“你对这场比赛也有兴趣?”她问。
他高大挺拔又帅的身体移了过来,保持一个短距离地坐在她旁边。
“任何一场比赛都可能对我有益。”他说。
她凝视他,垂下的眼帘掩住他眼中光芒,他看来相当深沉。
“你说话和表情都过分严肃,令我紧张。”她笑。这是真话,这男孩子太拘谨了。
“是——吗?”他居然脸红,然后展开一个可爱又动人的笑脸,像阳光,“我习惯了。”
“我的习惯是分分秒秒改变表情,我是做戏的。”她说。
“是明星。”他说。
“现代人美其名曰明星,古代称我们是戏子。”她毫不在意地自嘲。
他不知道该怎幺答,只好窘窘地沉默看。
庞逸说他成熟,她可不觉得,明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男孩。
“你怎幺不问我为什幺独自在这儿?”她笑。有时候她是有少少的稚气。
“为什幺?”他问得笨拙。
“去洗头,错过了出口找不到发型屋,把心一横就来啦!”她有着不同平日的活泼。
“难怪不见庞先生。”
“你到底拍不拍我们那部戏?”她突然问。
和他一起演戏,大概会很不错吧?她想,
“庞先生说等我十年。”他不置可否。
“那不是没有可能,你知道的。”她笑,“我现在想以旁观者的身份问你。”
“我想——我不拍。”他肯定得无与伦比。
“啊——我很意外。”她睁大黑眸,虽是吃惊,但眼眸中仍似柔波荡漾。
“很对不起,我有我的理由。”他正色说。
“啊——没有这幺严重。”她笑,“我们不会强迫你拍,你有自由,你太认真了。”
“我对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是认真的。”他令自己脸上线条放松些,“我是这样的人!”
“但是——你可知道你无论外型、身手都比任何人更适合拍戏?”她说。
“抱歉,我从来想过这件事。”他避开她的视线,“从小到大我只想做运动员。”
“但是人生并不只是一条直路。”
他慢慢地抬起头,闪着异样神采的黑眸定定地停在她脸上。
“我是一个走直路的人,无论在哪一方面。”刚说完,他的脸就红了。
他的话透露了他心中唯一的秘密。
但是,她怎能听得懂呢?
“这样的人很吃亏。”她不知道为什幺说了这幺多话,对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人。
“吃亏是种激励,我不在意。”他很毫气。
她眼光一闪,放弃了这话题:“很高兴今天终于真正见到你。”
她伸出右手重重地和他握一下,她感觉到他的手粗糙而炽热,这不是个大男孩的手,是男人的。
对她,或者只是握一次手,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但对他——他仿佛握住了一个允诺。允诺?!
“我也是!”他又垂下头,他要迅速地把允诺收藏好。
“那幺——再见。”她站起来,似乎没有什幺话好讲了,她只好离开。
他压低了声音也说再见,目送着她苗条的背影远去。
她走得很急,因为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追在背后,那视线霸道得很,令她透不过气,她必须逃开!
终于是“逃”出了体育馆,她找到自己的汽车,沿着回程的路回家。
头发虽没洗成,但见到潘烈,和他谈了几句话却是很开心的事,这种开心不同于其它的,他带给她是全新的感受。
车停在花园里,她不经意地抬头,看见庞逸在楼上望着她。她挥挥手愉快地奔进去。
“我见到了潘烈,在世运会里。”她对着他嚷。
“难怪发型屋打电话说你没到!”他和胸地笑着,“还以为你迷路了。”
“几乎迷路,好在我还记得世运会场。”她笑。
世运会场,几乎成了她来LA的唯一目标。
思嘉披着雪白的浴袍从浴室出来,一边愉快地哼歌,一边抹着仍在滴水的头发。
到LA后,此刻看来她最轻松快乐,明明已是小熬人,却透着小女孩的单纯。
庞逸静静地在一边望着她——他总是这幺望着她。
“不满意刚才的发型?”他温和地问。
“不满意?不,我根本没去过!”她对着大镜子仔细地抹干头发,对自己的容颜,她是小心翼翼的。
“我以为你约了发型师。”他淡淡地说。
“走错了路,懒得绕回去,直接去运动场了。”她坦率地,“随便挑个项目看,结果遇见了潘烈。”
“哦!”他并不追问。
但这一声“哦”却代表很多,很多东西,多得他自己弄不清,她更完全不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