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正经成这样,若有一天你真遇到叶思嘉时,不知你会怎样!”培元开玩笑。
“叶思嘉?!”苏哲怀疑,“她怎样?”
潘烈如珠石般的黑眸突然就燃烧起来,一片惊心动魄的光芒闪着。
“许培元总没有正经话说。”他连脸颊也烧红了。
“告诉我,叶思嘉是怎幺回事?”苏哲追问。
“她是潘烈的偶像!”培元叫。
“哦!你喜欢看她的电影?”苏哲问。
“从来没看过,也不知道她是什幺样子。”潘烈明显地兴奋起来,“只听过她声音和见到她背影。”
苏哲沉默一阵,突然问:
“想不想认识她?我和她还算得上熟。”
“不——”潘烈想也没有地迅速反对,“从来没想过,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介绍而认识。”
“你想怎样?”苏哲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想怎样啊!如果有机会认识,一切会自自然然的,我不喜欢刻意安排。”他说。
“她——就是你这一阵子的心事?”苏哲敏感得惊人。
他皱眉,不能再说下去了。他完全不想和别人分享内心中的秘密乐趣。
“我——回去了!”他站起来。
他是那种说走就走,一阵风般地没有人留得住。
“等我,我们一起回去。”培元追上来。
苏哲付了钱,也赶着上来。
“散散步,如何?”她问。
“散步不适合我们这类运动员,我们坐车回去,体力要留着练习或比赛用。”培元挥挥手。
“我自己走,再见。”苏哲也男孩子气得很。
“谢谢你的牛肉面。”培元叫。
苏哲转头,看的却是潘烈。刚才潘烈眼中的火焰已烧完,又变得黑如盘石。
“好好练习。”她扔下这句话,跳上出租车而去。
“她对你是真的关心。”培元伸手拦车。
“我们,不只是我。”潘烈跳上车。
“不能否认她对你特别。”培元说。
“有些名气大的记者,他们只想证明一下,他们有能力捧出一个人来。”潘烈说。
“苏哲不是这种人。”培元肯定,“看看她写的稿,她是投入了真感情。”
靶情?!潘烈吓了一大跳,他最怕这些事。
“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他认真地说,“我不喜欢和任何女人扯上关系。”
“叶思嘉呢?”培元立刻问。
“她和我有什幺关系呢?我只不过见过一次她的背影,听过一次她的歌。”潘烈吸一口气,“我的王国只在运动场上,其它的不重要!”
“运动是你一辈子的事?”培元望住他那张充满男性魅力的年轻脸庞。
“至少,也是半辈子。”他说,“以后,我可以做教练。”
培元想一想,摇头,又摇头。
“不,我的直觉是,你不止这样,你还会有更大的发展,这与世运奖牌无关。”他说。
“我看不到。”潘烈也摇头。
“也许是我敏感,甚至可以说第六感觉,但真的,你一定不止于此,你的王国不限于运动场,你会有更大、更好的发展。”培元几乎肯定地。
“为什幺如此肯定?”他笑了。
“因为——你是潘烈。我不知道,你是潘烈,你会与众不同,会非常成功!”培元说。
会吗?或只是年轻人的梦想?
叶思嘉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看报纸。
这儿是他们夫妇俩的休息室,五、六架二十八寸的电视机并排放着,还有各种音响设备,另外就是一组角度安放得恰到好处的白色大沙发。
房里没声音,电视也没有画面,只有思嘉翻动报纸声。不知她在看什幺,看得十分入神。
二十六岁的她没有化妆,没施脂粉,却依然动人非常。她不是工笔画中的美人,却美在神韵,意态,尤其那粉女敕白皙的皮肤和明明黑白分明却又显慵懒的眼睛,令人为之神夺。她人高,手和脚也纤细修长,颇有艺术家的味道。
门轻响,她那大制片家丈夫庞逸走了进来。他只看她一眼,沉默地在一边坐下,也拿起报纸看。
庞逸比思嘉大二十岁,比她矮两寸,但很有艺术家风范,鉴赏力高,工作能力也强。虽然全世界的女明星都选盎贵的嫁,然而思嘉嫁他,却大半是欣赏他的才华。他决不是个庸俗商人。
两夫妇似乎很习惯这样沉默。过了好一阵,思嘉看完了整张报纸,才透一口气说:
“不去公司?”很谈的语气,很不经意地问。
“陪你午餐,下午才去。”他头也不抬。
他很体贴,知道年轻貌美的太太怕寂寞,总是尽量抽时间陪她,带她出席各种宴会——像那天世运代表队授旗典礼,根本与他们没有关系,看思嘉闷,就带她去参加。在他心目中,思嘉是第二位。
他爱她,宠她,有时甚至象对女儿。
“午餐后我约好了发型师。”她放下报纸。
“我送你去。”庞逸瞄了一眼报纸,清楚地看见是体育版。思嘉什幺时候对体育有兴趣?
“我想自己开车。”她轻轻掠一掠头发,那姿式很美,很美,十足女人味道,“我想逛街。”
上帝在这方面并不公平,怎幺思嘉独能得到这幺多美好的赐予呢?
“哦——”他看她一眼,“要不要秘书或公司的女职员陪你?”
“我自己去。”她轻描淡写,但语气坚决。
他想了一下,终于没有出声。
“很久没有自己逛过街,习惯了有人陪并不好,以前我很独立的。”她说。
“以前你是出名的叶思嘉,大明星。现在你是庞逸夫人,这其间有所分别。”他说,语气很怪。
她又看他一眼,眼中隐有笑意。
“你是说不喜欢我单独上街?”她问。
“没有。我没有说。”他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有点担心你遇到过分热情的影迷。”
“我只去几家约好的公司。”她说,“答应你不乱跑,行了吧?”
“这才是乖孩子。”他满意地笑了。
痹孩子?!她歪一歪头想说什幺,终于忍住了。
坐下来,她又拿起报纸。
“近来对体育有兴趣?”他问。
“我是门外汉。”她摇头,“我看的是苏哲的文章,她写得真不错,把一个叫潘烈的男选手描写得很动人。”
潘烈?庞逸呆楞一下,他在哪儿听过这名字?他当然永远不会想到那是潘烈在酒会上迎宾时的自我介绍。
“我们认识这潘烈吗?”他问。
“不认识。”她又扔开报纸,“怎幺会呢?和我们的圈子风马牛不相及。”
“这一阵子世运选手出尽风头,可以拍一部这类的电影。”他忽然说。
“体育片能卖座吗?”她反问。“何况找谁来演?要真材实料的表演才行。”
“现在什幺片子卖座很难预料,碰对了就行。”他细想说:“不过由你主该,卖座总有几分把握。”
“开一部运动片给我拍?”她笑了。
“你喜欢什幺就拍什幺,我的公司不就是你的吗?”他对她无限的大方。
“天气这幺热,暂时不想拍戏,”她潇洒地往外走。“秋凉以后再说吧!”
走到门边,庞逸叫住她。
“我越来越满足,因为你已经是我太太。”他动情地说,“谁也无法再找到一个你!”
她嫣然一笑,大步走出去。
庞逸还是望着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罢才的话并不是肉麻当有趣;更不是拍马屁,他是真心的。纵横影圈数十年,全世界大明星见过无数,只有思嘉令他动心动情。三年中,他用尽了全力,总算感动了她,令她下嫁。
思嘉有什幺好?他也说不出来,只是——看见她就令他情不自禁,神魂颠倒,如果不据为已有,会是他这一辈子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