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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怨 第39页

作者:严沁

“阿姨,宋先生或——林先生。”

“宋先生已过世——啊!林先生是爸爸,他算什幺当事人呢?”她叫起来。

“他们来了你自然会知道。”他淡淡的。

“爸爸也会来?”她不安的。

他指指堤岸上的别墅,微笑着。

“他们不是来了吗?”

丙然有一辆又黑又大的车停在那儿。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她问。

“当然。”他握紧了她的手。“不要担心,我在。”

她重重的点点头,随他回家。

客厅的灯光如同白昼,宋夫人,林哲之,怀远都木然坐在那儿。背后站着管家,陈姑娘——她也来了?还有宋夫人的近身女佣。

他们每一个人的眼光都在怀中和姮宜脸上。

姮宜看怀中,他平静稳定如泰山,她也立刻安定下来。有什幺好怕呢?怀中在。

宋夫人紧紧的盯着怀中,震怒和意外混成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神色。

“你——怎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的第一句话,是对怀中的。

进门之后,她没有看过一眼姮宜。

“我爱姮宜,我要她成为我的妻子。”怀中朗声说。

怀远震动一下,姮宜清清楚楚看到。

他可是想到了梅花?

“姮宜是怀远的未婚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宋夫人铁青着脸,拍着桌子。

“知道也没用。他们互相间没有感情。”

“别跟我说感情。”宋夫人冷冷的说,“姮宜今夜必须随我们回去,还可以赶得及明天的婚礼。”

“我不回去。”姮宜忍无可忍。“我和怀中已是有名有实的夫妻,总督为我们证婚,你无权拆散。”

“这是你讲话的礼貌。”林哲之说。他的神情委顿,姮宜的出走对他打击一定太大。

“爸,我讲的是道理,你不能逼我。”她说。

“我不是逼你,而是——唉!”他摇摇头。

“随我回去。”宋夫人又说,声音放柔了好多。“姮宜,这事是必须完成的。”

“你们甚至不理我实际上已是怀中的妻子?我们有合法的结婚证书!”她叫。

“外界没有人知道。”宋夫人说:“挽回还来得及。”

怀中皱眉,是否他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他该让总督发电讯通知全世界的。

“你们——”姮宜大怒,突然转向怀远。“宋怀远,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梅花,你为什幺突然要娶我?你告诉我,这是什幺原因?”

怀远不出声,只漠然的望着她,那神色几乎不象人类的表情,那样冷酷。

是。就是这两个字。他怎幺突然变成这样?

“这是——必须完成的事。”过了一阵,他说。

“必须完成?天下没有这样的事,”姮宜叫。“我嫁给你,你能成皇帝?”

所有的人都震动,都呆住了,姮宜说了什幺?

姮宜自己也傻了。她说错了吗?为什幺大家的表情那幺怪异?她说错了吗?

“姮宜,你知道了什幺?”宋夫人沉声问。

“我不知道,什幺都不知道,”姮宜是豁了出去。“我只知道我是怀中的妻子,我们要做—生一世的夫妻。”

怀远皱眉,脸上忽有一抹痛苦,他——又有感觉了?

“不知道就别乱讲话。”哲之说。

“我讲的是道理,是真话。”姮宜是倔强的。

“你是说,你不肯跟我们回去?”宋夫人脸上流过—抹怪异之色。“你以为做得到吗?”

“你不能强迫我,你无权如此做。”姮宜叫。

怀中脸上流露厌恶之色。

“够了,已经太够了,”他打破沉默。“恐怖,暴力,高压,欺骗已经用得太多了,够了。”

“你说什幺?”宋夫人霍然色变。

“我已知道了一切。”怀中坦然无惧。“所有的一切。”

“什幺一切。”宋夫人也变了脸,急切问。

“你强迫姮宜回家,用暴力带怀远回家,欺骗了一些人,威吓了一些人,我全知道了。”他说。

宋夫人透一口气,神色渐渐恢复正常。

“那又怎样,我只在完成一件必须做的事。”她说。

“谁定下是必须做的?姨丈?或是另一些人?或你?”怀中淡淡问。

宋夫人突然就发起脾气来。

“这件事轮不到你管,想想你的身份。没有我,你哪有今天?”

“我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为什幺有今天,我更知道我处于怎样的地位。”怀中说。

宋夫人皱眉。她是精明的,她听出了怀中的话不只是表面那样简单。

“你——是什幺意思?”

“没有什幺意思。”怀中摇摇头。“我只希望和姮宜在此地过清静平淡的日子。”

“你——不再回欧洲?”

“欧洲的王国是属于宋氏的,我交还给你。你可以查,我只带走属于我的东西。”

“你——敢背叛我?”宋夫人脸色变青。

“不是背叛,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不敢。现在我只不过娶了一个我爱的女人。”

“你是有心为难我?”宋夫人咬牙切齿。

“绝对不敢。是你令我有今天,除去一切不说,你是我的亲阿姨。”怀中说。

“但是你——你——”宋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你若爱姮宜,为什幺不早讲?”怀远突然问。

“感情是不需要出声的,也不必做给人看。”怀中说得好。“而且你只爱梅花。”

提起梅花,他脸上又是一阵古怪神色。

“但是——我必须娶姮宜。”他说。

“你们之间并无感情。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改变。”怀中正色说。

“你不必知道。我必须娶她,甚至她已是你妻。”

“荒谬。”姮宜尖叫。“你变得——不象人。”

“我自己也这样觉得。”怀远说。

“那——你没有人性。”姮宜说。

怀远望着她一阵,悲哀的摇头。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娶你。”

姮宜把头掉开一点,不再看她。怀中拍拍她的肩,安慰着她。

“阿姨,你知道我脾气,若不告诉我理由,我是永不屈服的。”怀中说。

“这件事不由得你,非做不可。”宋夫人喘着气。“你们可能觉得委屈,但这些事不只是发生在你们身上,许多人和你们一样,也不值得这幺悲哀。”

“谁?谁也曾经如此?”姮宜问。“你?”

宋夫人的喘息加剧了,加急了,脸也变了。

“你不必管。爱情——是可以保持永远的,但婚姻不是,你何必那幺执着?”她说。

“你告诉我理由。”姮宜倔强又固执。

“是不是告诉你理由,你就跟我走?”宋夫人问。

“不。没有可能,”姮宜和怀中几乎同时说。

两人相互看一眼,信心更坚定了。

“阿姨,你也不必太执着于——以前的事。”怀中说。

“以前——谁告诉你的?谁?”宋夫人霍然起立,叫得惊天动地。

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坏了,没有人敢出声,视线都在怀中身上。

“没有人告诉我,”怀中淡淡的。“我查到一点。”

“你——你——你——”宋夫人坐倒,几乎气昏。

“人要争取自己的幸福,无论多艰苦的工作都要做,无论多难也要努力。我的个性不容我.屈服于荒谬的事情之下。”怀中说。

怀远垂下头,若有所思。

“现在时代不同了,不论你们是谁,都不能强压子女做任何事。子女似射出的箭,你们无权拉着它的尾巴不放,他们自己选择目的,无论好坏,无怨无悔。”

“说得好。对任何人可以这样,我们宋家不行。”宋夫人断然说:“只要姓宋,就要听命令。”

“姮宜和我都不姓宋。”环中平静的说。

“你——”宋夫人似乎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你——好。你到底——知道了些什幺?我告诉你,全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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