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有危险?”佳儿问。
“我——感觉到。”她呆怔一下。
“是不是我们这些人上辈子都有关系?这辈子又碰在一起?”佳儿又说。
“不不,不许再说这些话,玄得不可思议,”阿尊像是忍无可忍。“怎么可能呢?”
“但是我和阿爱——”
“巧合,”阿尊用力摆一摆手。“绝对是巧合,我们不能再在这方面打听,理智些,冷静些,否则我们理不出头绪。”
三个人都静下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虽不说话,心中还是乱成一团。
电话铃在这时响起。
璞玉跳起来,扑过去抓住电话。
“我是董恺令,你找我?”
恺令?!这么突然又这么全不费工夫。
“你——你——你——”璞玉激动得泪水都浮到眼眶。
“你们在找我,是吗?工人说的。”恺令仍是一贯的典雅温文,一贯的平静淡漠。
“是是——司烈呢?他在你那儿吗?”
“司烈?他不是到伦敦去了?怎么会在我这儿?”恺令惊讶的反问。
“不不,他没去伦敦,我们等不到他,他失踪了。”璞玉的眼泪滴下来。
恺令是她最后一个希望,但司烈不在。
“失踪?怎么可能!”恺令的声音提高八度。“凭什么这样说?”
“他的行李、摄影器材全在家里,人却不见,也没有出境的记录。”
电话里一阵沉默,恺令说:
“我刚从元朗回家,或者你们来我家?大家商量一下。”
一秒钟也没耽误,他们三人又跳上车直奔恺令家。
恺令眉头深锁,仍不失其雍容之态。她的视线掠过璞玉,掠过阿尊,掠过佳儿——掠了几秒钟,惊异在眼中一闪而过。
“佳儿也回来了。”她只这么说。“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我在元朗十天,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一直在找你,但联络不到。”璞玉说。很自然的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恺令叹一口气。“那天司烈进元朗跟我午餐,他赶得很急,匆匆忙忙走了,说是晚上的飞机。”
“他根本没去机场。”璞玉说。
“怎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恺令喃喃自语。“他一直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与责任心无关,他一定遭到意外。”璞玉越来越不安。“我们已报警了。”
“报警有用吗?他们开始行动了吗?”恺令很不以为然。
“全无头绪,不报警总不能死等。”佳儿定定的望着悄令。
“司烈另有女友吗?”恺令突然问。
他们呆惊一下,女友?
“我知道大多数他的朋友,但大家都没见过他。”璞玉说;“我们一直以为他在你那儿。”
恺令脸上展开好惊讶意外的夸张表情。
“我那儿?你们为什么那样想?”
“不——因为他总爱找你,”佳儿抢着说:“你是最后见到他的人。”
“那又怎样?”恺令站起来。
“不不,请别误会,”阿尊打圆场。“我们只是在研究一些可能性。”
恺令慢慢又坐下来,似乎在思索。
“他这么一走了之,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去那儿啊。”她似自语。
“什么是一走了之?”璞玉追问。
“我是指这么莫名其妙失踪,”恺令摇头。“在香港,他的确没有另外去处。”
“最后离开你家时,他说过什么吗?”
“只说去伦敦见璞玉。”恺令把视线转向佳儿。“佳儿,你令我想起一个故人。”
“冷教授夫人?”佳儿反应很快。
“是。虽然是很多年前往事,我记得很清楚,你们极相像。”
“你们是朋友?”阿尊问。
“自然不是。”恺令苦笑。“我只是见过她,你们也知道。”
“冷教授是我的朋友。”阿尊说。
“啊——”恺令又意外。“世界真小,谁都认识谁似的。”
“会不会冥冥中有种力量,让该认识的人都遇在一起?”璞玉问。
“这叫什么?中国人爱说的缘?”恺令笑。“佳儿,若非你年轻,我真以为你会是阿爱的什么人,这么像。”
“失散的女儿?”佳儿也笑。
“冷若水和阿爱没有女儿。”恺令说。
“你对他们的情形很清楚。”阿尊说。
“啊——当时的情形迫得我清楚,”恺令仿佛很为难。“我——为自保。”
“冷教授夫人后来意外死亡。”
“她死后才正式见到她。”恺令说。
“以前你见到我时从未说我像冷夫人。”佳儿似乎想探索什么。
“我是见到你脸上的胎记才联想到的。”悄令笑。“以前你脸上化妆遮去了,是不?”
“你认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璞玉问。她没有心情谈佳儿脸上的胎记。
“除了再等一阵,我想不出什么办法。”恺令摇头。“或者——该通知台湾司烈的母亲?”
“该吗?”璞玉呆怔一下。“为什么?”
“他们是母子,不是吗?”悄令说:“我只是这样提议。”
“好。我通知。”璞玉点头。“顶多我跑一趟台湾,明天一早就去。”
“或者等你回来时司烈就自动出现了。”恺令说得很轻松。
“董女士,请问你元朗的别墅到底在哪里?我们几乎找遍了元朗。”阿尊忽然说。
恺令说了一个地址。
“我们去过那条街,但没有看到古老大屋,一间旧些也没有。”璞玉反应迅速。
“我的别墅是西式的,才建好五年。”恺令笑。“什么古老大屋?”
阿尊、恺令、佳儿相对愕然。为什么一提到别墅就自然想到古老大屋呢?是他们自己一厢情愿的错。
第二天清晨璞玉运气极好的在机场临时补到一张机票,跳上第一班往台北的飞机,她去见司烈那隐居的母亲。临走时她说:“希望我还记得那曲折的山路,能找到那地方。若能赶上最后一班机回来,我会在机场傍你们电话。”
佳儿独自在家等着。她心绪极端不宁,一直用电话和上班的阿尊保持联络。
“璞玉能带回什么消息吗?或者司烈的母亲肯一起回来?”她不安的问。
“司烈不可能永远不出现,就算有意外也必有消息。”阿尊说。
“会有意外?”
“事情到现在我也不敢再说什么。”阿尊犹豫着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等璞玉回来吧。”
璞玉的电话是在晚上八点钟打来的。
“我在桃园机场,半小时之后上飞机,你们来接我。”她匆忙说:“见面谈。”
“有消息吗?”佳儿叫。
她已收线。
那一个多小时时间真难捱,佳儿和阿尊宁愿站在人头涌涌的候机室里也不肯再守在家里。他们急于见璞玉。
璞玉大概是那班机第一个冲出闸的人。她沉着脸紧闭着嘴,仿佛受了愚弄似的在生气。一见到阿尊,立刻说:“去找董恺令。”
“果然与她有关?”阿尊叫。“司烈母亲说了些什么?”
璞玉的神情好古怪,似怀疑又似不能置信,很矛盾古怪。
“司烈母亲和董恺令是旧相识,不但如此,还因为她而弄到目前的境地。”她说。
“说清楚些,我不明白。”佳儿说。
“她俩为一个男人而反目,司烈母亲个性刚烈,爱恨分明,弄成——目前的样子。”
“哪一个男人?目前什么样子?”
“司烈的父亲。”璞玉皱眉,似乎不想多谈这题目。“伯母目前——不愿见人,她说,若司烈有什么事,必与董恺令有关。”
“怎么会这样?司烈难道不知道董恺令与他父母之间的事?”阿尊说。
“司烈不知道,很早他就被送去外国读书,他一直住校,他并不知道董恺令。”
“但是董恺令必然知道司烈。”佳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