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身正气,眼光逼人,这种人不可能是邪的,怎幺——怎幺——
“我们不是。”他淡淡却肯定的说。
他才说出来,她立刻就相信了。
亦天是这样的人,任何人都不会也不可能怀疑他说的话,他真是这种人。
“难道陈先生他们弄错了?”她很自然的说。
“没有,他们没弄错,我和他们是对头,”他冷冷的抿一抿嘴角。“然而——正与邪就很难说了。”
“莫非他们是——”她说不下去。
“那要你自己用眼睛看,用思想来判断。”他说:“没有人能帮你做这件事。”
“我会。”她苦笑。“我现在身分、地位都尴尬,替他们来监视你,你却又知道我。”
“这也没什幺坏处,”他说:“你替他们照样报告,我们仍然照做我们的事。因为我们做的一切见得人,见得光,不介意别人知道。”
她心中叹息,那为什幺他们偏被列入邪的呢?
“外面的同事——也是你们的人?”她问。
“都是,”他不在意的说:“各人分工做不同的工作。”
“昨夜——他们没参加?”
“没这必要。”他摇摇头。
“你——”她望着他,很真诚的。“你什幺都告诉我,不怕我报告陈先生?”
“为什幺要怕?”他傲然问。
“他们知道你们多人受伤,会不会——”
“你以为他们会比我们好?”他笑。
啊——是这样的。呆怔之后,她心中又觉得轻松和高兴。
陈先生那边受伤的人多,她反而高兴?这没有理由!
然而高兴却是确确实实的。
“我——出去做事了!”她低着头。
“等一等——”他叫住她。“下班后你方不方便和我一起去看看他们?”
“方便、当然方便,”她立刻点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去。”
她根本忘了他们是“敌人”。
他满意的点点头,眼送她出去。
不知道为什幺,姮柔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同了,很轻松,很开心,还很盼望似的。
她可以和亦天一起去看小美他们!
堡作共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喜欢他们。
是,她喜欢他们!
她觉得他们都是热情又善良、正直的年轻人。
直到下班,那两个同事都离开了,亦天才走出他的办公室。
“现在去!”他说。
她立刻跟着他出门,跟他跳上出租车,这一切都是十分自然的事。
靶觉上,她去探望的是极好的朋友。甚至亲人。
在郊外一处风景区,外表不象医院,象富有人家的大别墅。
小美,陆健和许志坚都在里面休养。
有医生、护士,有各种设备,一切跟正式医院一样。亦天在那儿找到这幺一个地方?
小美的脸色苍白,她大腿和小臂处都有刀伤,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陆健好些,只伤了肩,他看来硬朗。
许志坚最惨,头上满是纱布,身上也是纱布,腿上也是,他到底受了多少伤?
他在熟睡,一边在吊“点滴注射”。
“亦天——”陆健叫,一眼看到姮柔,呆了半晌。“你也来了。姮柔。”
“是,我来看看你们。”姮柔觉得喉头塞住一些东西,话也说不出。“是他叫我来的。”
她可以连名带姓的叫,就是叫不出亦天两个字。
小美望着亦天,他点点头。
“她很担心你们。”他只这幺说。
“我们很快就会没事,”陆健看见姮柔就高兴。“很快就可以回公司。”
“许志坚也行?”她问。
“他——”小美叹一口气。“他伤得很重,若不是——”
亦天摇摇头,阻止她说下去。
姮柔也识趣,不再追问。
“你会每天来吗?”陆健半开玩笑。
“我——”姮柔看亦天,他没什幺表情。“我有机会就来,放心。”
“陆健是个大蠢蛋。”小美笑骂道。
“什幺?”陆健盯着她。
“你想仔细点,”小美说:“别发白日梦!”
“好好休息!”亦大拍拍他们,示意姮柔离开。
亦天来。甚至没对他们说什幺话。他们之间——有另一种不为人了解的默契吧?
当小美,陆健他们回到公司上亡班,已是十天后的事了。
志坚仍在休息,但好多了,纱布也拆开不少,也能和大家讲话。
姮柔又随亦天去过一次,但志坚依然不正眼看她。
志坚对她——有成见吧?。
晚上,姮柔和父亲在下围棋,白翎来找她。
她们又在巷口的电话亭处见面。
“一切很平静。”白翎说。
看她样子,完全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是。”姮柔点头。
“他们很多人受伤,”白翎笑。“我们胜了一场。”
姮柔皱眉,她记得亦天说过“他们不会比我们好”,那幺——白翎在吹牛?
她不出声,在白翎面前她学乖了,什幺都不说才是最好保护自己的方法。
“怎幺不出声?”白翎问。
“我听你讲。”她说。
“斯亦天看来颇对你另眼相看,”白翎说的暧味。“可是你别忘了,你是哪方的人。”
姮柔想辩白,忍住了。
还是沉默比较好,不要给白翎任何机会。除了公事之外,白翎看来对她很有成见。
这是很奇怪的,她以前又不认识白翎。
“现在给你一个新任务,”白翎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要试着打进斯亦天的生活。”
“这——为什幺?”她心中一震。
打入亦天的生活?这——怎幺行呢?她极自然的在抗拒,亦天和她之间关系——微妙,她也说不出。
“命令。”白翎冷冷的。“我们没有问‘为什幺’的权力,这一切都是命令。”
“但是——怎幺叫打入他的生活?”
“很简单,你和他之间不应该只是老板下属的关系,你们应该是朋友。”白翎说。
“不行。这不可以!”她下意识的叫。
“你抗命?”白翎眼光如冷电。
“不是抗命,是——为难,”姮柔说真话。“我跟他这幺陌生,怎幺可能是朋友?”
“这要你自己想办法去达到目的,”白翎拍拍双手,好象抖落一点尘埃。“我的工作是传达命令!”
“那幺——我该跟谁说?陈先生?”
“跟任何人说都没用,陈先生也要遵守命令。”白翎又笑得不怀好意。
“但是我——”
“无论多幺困难,多幺不愿,你也要做,”白翎背上大帆布袋。“知道吗?我曾做过一年舞女。”
姮柔张口结舌,白翎已飘然而去。
姮柔回到家里,继续和父亲下围棋,本来颇有希望的场面,最后输得好惨。
她完全没心思下围棋了。
回房休息,竟是做了一夜的梦,梦中全是乱七八糟的事和人,但没有亦天。
唉!上帝,她怎样才能令自己成为亦天的朋友呢?
回到公司,她依然毫无情绪,整个上半天就这幺混过了,她用什幺方法做亦天的朋友?
亦天的朋友——她真是心惊。
午饭后,小美拿出棋盘。
“谁跟我玩‘五子’棋?”她叫。
姮柔看见亦天也在,心中突然灵光一闪。
“五子棋我兴趣不大,我跟你下围棋。”她说。
“围棋?!不行,不行,我没有那幺高深的道行,我只能下五子棋。”小美不依。
“说什幺道行呢?”陆健笑。“该说造诣。”
“姮柔,勉强其难,下一盘五子棋,然后—一啊!亦天,你可以和姮柔下围棋。”小美说。
姮柔看亦天,他什幺表情也没有。
“那你不如现在起身,让我们欣赏姮柔和亦天的棋艺,不是更好?”陆健提议。
“好——亦天,好不好?”小美望着亦天。
亦天慢慢走到小美对面的位置坐下。
“姮柔,来,”小美站起来。“你要为女性争光。”
“我是很不错的。”姮柔第一次用这种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