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回去美国,他又不甘心,他总要在香港做出些什么才能回去,是不是?他不想留在这儿一事无成,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或者——再等一阵吧!等冬天来临时他或许回去,他不能太随心所欲的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人不能太放纵自己!
停好车,他看见屋子里有灯光,比平日还要光亮。这不是老管家的习惯。
他走进去,看见正在看电视的庄岩。
“嗨!你回来了,庄。”他很高兴。今晚不必再孤单的一个人面对电视了。
转过头去,看见电视萤幕上是报告新闻的征世,庄岩正看着她。
“五点半刚到!”庄岩摇摇手,顺手用遥控器关了电视。“赶回来陪你度周末。”
“两个寂寞的王老五对着电视喝闷酒?”江浪自嘲的笑。“觉不觉得日子无聊?”
“生活很充实啊!我又签好一张合同,够我三年到处流浪!”庄岩说。
“你运气好,”江浪倒在沙发上。“我只是一个香烟广告的主角,一个没有真实感的形象,守着一间生意不好也不坏的:小便告公司,真闷!”
庄岩默默的凝视着他半晌,用力拍一拍他。
“我们结伴去南美闯一闯,好不好?”庄岩问。
“闯什么?又为什么要去南美?”江浪并不真感兴趣。“纽约的生意做完了?”
“我想找个南美的小柄家,替他们去开发,”庄岩似乎是有计划的。“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会嫌大钱,而我们再把赚来的钱用在那个国家,很有意义的!”
江浪限中光芒一闪,又归于沉寂。
“我怕自己没有那股冲劲!”他说:“你看,我现在一点儿;雄心壮志也没有了!”
“我真不能相信,男人也会为情所困?”庄岩大摇其头。“你知道吗?这回我差点想接下一件水坝的工程,大得可以供我们工厂做五年以上。”
“为什么又没接?”江浪问。
“因为我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学工程的,”庄岩笑。“我只是个做生意的!”
“你的野心总有一天会令你忘了过去的一切!”江浪说。“你不能做光全世界的事!”
“不做事,不工作,闲着做什么?”庄岩反问。
“你生命里的意义只是工作?事业?世界上还有其他太多值得追求的事情!”江浪说。
“可惜我对其他没有兴趣。”庄岩说。
“我们俩可以算是志不同,道不合,奇怪的我们居然是朋友!”江浪笑。
“或者我们欣赏对方的不同!”庄岩笑。“江浪,出去晚餐,好不好?”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不倒你?”江浪摇头。“我才回来,不想再出去。”
“积极一点,好吗?开车出去晚餐,花得了多少时间?我开车,你坐!”庄岩说,
“不。我不去!”江浪有他固执的一面。“如果家里没有东西吃。我宁愿饿一餐!”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庄岩无可奈何。
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庄岩顺手抓起来。
“喂!江浪在吗?”是征世的声音。庄岩听得出来。
“你等一等。”他把电话塞到江浪手里,“是何。”
江浪振作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何征世,刚报完新闻?”他问。
“你在看我吗?”征世是愉快的。“喂!晚上有没有节目?”
“晚上没有节目,我也没有看你报新闻,庄在看。”江浪说:“今晚我们连晚餐都没有人弄!”
“庄回来了?告诉他那根官司草还没有枯,在我桌上的汽水瓶里。”征世一连串的说:“如果你们不怕时间晚,我飞车到石澳给你们弄牛排!”
“一言为定。”江浪的精神来了。“我们等你!”
放下电话,他再也不躺下去,对着一直凝望他的庄岩耸耸肩。
“何征世立刻来给我们弄牛排,”他说:“还说你送她那根官司草还没枯,在她桌上的汽水瓶里!”
“我送的官司草?”庄岩似自语的喃咕着。“有吗?”
“谁知道?她是这么说的!”江浪说。
“何要来,你立刻神采飞扬,是另一段爱情故事的开始。吗?”庄岩问。
“那儿来的这么多爱情故事?”江浪笑。“我们是兄弟姐妹的感情。”
“你是感情泛滥之人,对谁都有不问的情,我却是连母亲和姐妹都处不来!”庄岩说。
“算了,你是偏激,”江浪拿起茶来喝一口。“我看你和何征世也相处得很愉快!”
“才见过两次面!”庄岩又用遥控器开了电视,是一个讨论性的节目,三个外国人在大谈香港经济。
“她报新闻很不错,有自己的风格!”江浪说。
“谁都有自己的风格,不是吗?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庄岩似乎不以为然。
“但是何征世真的与众个同,你不承认?”江浪问。
“我承认,”庄岩微笑的举起双手。“或者她能潇洒到肯跟我们去南美闯天下!”
“绝对有可能,”江浪认真的。“她的目标是全世界。她的野心可能比你更大!”
“倒真想跟她比一比!”庄岩孩子气的,“她怎么会是个女孩子呢?”
“你不是歧视女性吧?”江浪打趣。
“不,只为她是女性而遗憾!”庄岩说。
江浪笑一笑,径自去为自己倒——杯酒。
他们就这么喝着酒,偶尔看一看电视、谈一两句话的任时间过去。
征世说要来,他们心中仿佛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等她”!虽然两人都并不真正清楚他们在等。
征世来得真快,一小时,她的“保时捷”已到了外面,江浪放下酒杯,大步迎了出去,庄岩却坐着不动,但他眼中闪着光芒,显然与刚才有所不同。
“我来了!”征世抱着一个大纸包,她的热情和热诚,一下子感染了整个房子里的人!
“我们应该放鞭炮迎接!”庄岩笑。
他的笑容已不那么寂寞了。
“缺德!”征世不介意的。“东西我已买全了,我立刻进厨房做,半小时后就可以吃!”
“休息一下,我们帮你!”江浪接过她的大纸袋。
“不必!立刻动手,立刻有得吃!”征世直往厨房冲。“庄,你特别选今天回来吃我的特制牛排?”
“是!我天生狗鼻子,在纽约就闻到牛排香!”庄岩说得有点酸。
“尖酸刻薄。”征世心情很好。“我开始了,你们在外面等,不许偷看。”
“帮忙也不行?”江浪问。
“说过要做一餐给你吃,以谢谢你弄早餐的情!”她愉快的。“还有,晚餐后我们一起去跳舞!”
“跳舞?”庄岩用垫子蒙住头。
“不许说不去,”征世从厨房伸出头来。“我还另外约了一个女孩子,想介绍给你们!”
“上帝!有这样的事?”庄岩申吟。“介绍给江浪,今夜我只陪你!”
介绍给江浪?庄岩是这么说吗?
※※※
那不是夜总会,只是征世的一个同事生日,大家为她开的舞会,在另一个同事的家里。
那是一幢新流行的西班牙式建筑,三层楼高,一楼是客厅和饭厅,相当大,挤在里面的人也多。
有人喝酒,聊天,有人跳舞,—唱机里的音乐是一首接一首的,场面很热闹。
征世说要介绍给江浪他们的女孩子就是晚会的女主角史蒂拉,她正和江浪在跳舞,一连三首曲子都汉见江浪回座,他们一定谈得很投机。
坐在阳台上的征世和庄岩都在笑。
“江浪是乐不思蜀了!”庄岩说。
“我是特地安排的,”征世笑得兴奋。“史蒂拉是大家公认的美女,昨天她居然对我说,香烟广告的男主角是她的偶像,她是指江浪,于是我决定今晚介绍给她,让她在生日时有份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