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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人 第30页

作者:严沁

她呆怔一下,高跟鞋?!心头一松,再望上去,白床单没盖尽的是一条染成血红却依然看得出是女人的裙子——女人?!

“不是──不是他。”她紧紧的抓住苏明德的手臂,“你看──。是女人。”苏明德霍然抬头,惊喜交集,意外加上释然,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他的眼泪又涌出来,不受控制的越涌越多,简直不妥控制。他原以为必然是受凯莉拒绝了的父亲,他受了太大的震动和刺激,现在发现居然不是──抹抹眼泪,他忍不住破涕而笑。

“是他──。不是他──。”他指着那白被单下的女,“我怎么会以为是位?”

警察已来到他们这个方向,他们立刻后退并隐人人室。由极度的惊吓到极度的松弛,两个人都觉得全身乏力,靠在一幢屋子的外墙上,等待看体力恢复。两个人都有受愚弄的感觉。

他们也不明白,那样蹦砰然的一声重物落地,玻璃碎裂声后,居然会同时想到是苏启伦,这完全没有道理。

惊魂甫定,他抬头看她。经过刚才那场莫名其妙的惊魂,他们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反而淡了。

“他快五十岁,不会做这样的专。”他说。

“我也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她自嘲,“除了年轻,我甚么都没有。”他只是望看她,眼中却是她不懂的神色。这些日子他也变了,人们往往从经历中得了经验,成长成熟。他长大了。

她吸口气,站直。无论如何,他们以后不可能再是朋友,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令人尴尬,再见也难堪。

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离开他,也永远忘掉他的父亲。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凯文还在房里工作,她看见门缝外泄出的灯光。他的工作常常要在半夜进行,听外地股市期货金价甚么的,她也不去打扰他,迳自回卧室。

直到此刻,她才觉得真正害怕。

万一跳下来的那个人真是苏启伦怎么办?那她这辈子还能过得安乐吗?别以为成年人不会这么傻,一刹那间想不开就是想不开──她真的害怕。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尤其在感情上,她有了惊惕。

※※※

凯文在办公室刚儿完一个客户,秘书把电话接进来。

“凯文,哪一位?”

“我从洛杉矶来的。”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低沉,微微沙哑,显得懒洋洋的,很性感。

“哪一位?”凯文下意识的坐正些,他听过这样的女人声音?彷佛没有。

“吴凯文?”是带台湾口音的国语。

“是。请问你──”

“记不起我?我们见过的。”这女人真能缠,转弯抹角的。“在我家,你来吃饭。”

凯文迅速思索,洛杉矶,讲国语的女人,在她家吃过饭──心中一亮。“菱──子?”他小声叫。电话里传来一阵好诱惑的笑声。

“我来了香港。”她说。难怪他记不起来,他根本没听过她说话。在洛杉矶她那豪华的家中,从头到尾他记得她没有出过声。

“一个人?”他不知道为甚么会这样问。|、

“有关系吗?”又是一阵笑声。这女人总是笑,笑声又极度引诱挑逗,引人无限暇思。

“我想知道曾先生来了没有,他是大客户,要好好招呼。”他觉得自己连话都说不好了。

“他不在就不招待我?”

“不不──”他发觉额头、鼻尖都在冒汗,“当然招待,你在哪里?”

“半岛酒店,你来看我吗?”

“我!哎──当然,如果你有事的话。”

“我想找人陪我。”她说话时的鼻音极重,“我不熟,广东话也不好,你来吗?”

“曾先生——”

“他回马来西亚,我不去那种鬼地方。”她再说:“我等你喝下午茶。”

她说了自己的房间号码。

放下电话,他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

他──该不该通知素施?

考虑一阵,先见了她再说。

并不想见她。上次在洛杉矶见到她,感觉她是那种专迷惑男人的女人,像古时的那种妖妃,令皇帝不思朝政,令人家破人亡的那种。他真不想见她。

她回来可是对素施不利?

想到这儿,他必要挺身而出了。素施才刚刚得到爱情,得到幸福,还在患得患失之中,不能让菱子回来破坏,绝对不能。

他以一个勇士的大无畏精神,以一个殉道者的心情去见她。他要为素施做一点事。

半岛酒店的套房好大。菱子引他进门后,就蜷伏在一角的大沙发上。

她依然穿看和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背脊和后颈,令人下意识的心跳加速。

“要酒吗?”她指指一个活动小酒吧。

“不不,谢谢。”他拒绝,“有甚么事我可以帮到你?”

“真是无事不登。”她媚笑,“范伦现在住在哪儿?你是知道的。”

凯文的心往下沉。即使范伦不会回心转意,这样的女人还是不见的好。她令人

心猿意马。

“你不应该再找他。”

“为甚么?”她眼光一闪。

哦。她的眼睛是可以睁得很大的,现在是故意眯成一条线的。

“大家环境已不同,还是各走各路的好。”

“他现在怎样?”

“刚开始站直,刚有了新希望。”凯文吸一口气,“你──应放过他”

她定定的望看他一阵,格格娇笑起来,哭得花枝乱颤。

怎么──现在还真有这样的女人?

“你为甚么这样讲?”她问。

“恕我直言,以前,是你伤害他,是你弃他不顾。”

她沉默思索了一阵。

“他和她在一起?”她问,脸上笑容敛尽。

“你现在已另有生活,高高在上,享尽盎贵荣华,何必再理别人的事?”

“他们──不是别人。”声音中有冰霜。

“你想怎样?”他不得不武装起来。

“我要知道详情。”

“知道了又怎样?”

“我不告诉你。”她露出一副风情万种的神情──多么像素施,但──素施是自然流露的,她却一眼看出是作状。

“这是不必要的,素施也没说过你的事。”

她呆征,显然意外。

“她会不提?她故作伟大罢了。我出身不好,是,我承认。家穷啊:怎么办?舞女、酒女都做过,我承认。我做过的事一定认。我欠了钱。他们逼我拍小电影,x级片。我逃到她那儿,她搭救我,她变成我的上帝,要我一世感激供奉。她会不提?这么伟大的事地会不告诉你?菱子是下贱的女人,她会不说?”

凯文看见它的激动、尖锐,他心中叹息,这个女人完全误解了素施。也许不是误解,也许真是妒忌,妒忌一个太好太慷慨而搭救过她的女人,这是她的极度自卑所造成的。

“你不说,我完全不知道这事。”凯文认真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又在故作伟大。”菱子脸上的肌肉疼銮,汗水冒了出来。“她永远那么伟大,我永远卑贱渺小,她是这个意思,她要我永远抬不起头,见不得人。”

“她没有,只是你自己这么想。”他不能不说:“你有心魔。”

“所有的人都这么说,我是小人,我有心魔,所有的男人都帮她,你,范伦。她是上帝,我是魔鬼。”她笑容中有丝残酷,“我恩将仇报,抢走她最心爱的男人,我不是人。”

“你太激动了。”

“激动?不,这话藏在我心中太久太久,我一定要讲出来。”她眼中泛出泪光,“我的确不是人,我处心积虑的去抢、去迷惑范伦,我抢他,我是故意的。上常不是全能的吗?她得不到他,哈,她得不到他。”

“那已是过去的事,现在大家都很好,你不必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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