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港到美国,一下飞机就赶去公司开会,时间早定好,不可能迁就某一个人。”他说:“在工业的世界是现实又残酷,有的事不行也得行。”
“说得过分可怕。”她淡淡的。
思朗从门口一直走过来,脸上带着暧昧的微笑。
“两个人撑饱就行了,怎?没想到我也没吃午餐?”她坐下来。“才回来就约会?”
“以前请你吃饭你都不来。”子樵说。
“如今不同,和男朋友正处于冷静期,一个月内我们不见面。所以时间甚多。”
“我不懂男女感情事,一定要有冷静期?”他问。
“感情陷低潮,没有进展,大家都觉得累,为什?不试试大家冷静呢?”思朗反问。
子樵望着她半晌,突然说:
“会不会不是真爱情?”
思朗呆愕一下,脸都变了。
“也许,”她却勉强的说:“我正在寻求答案。”
思曼觉得他不对,怎?可以这样说?却也不便插口。
“还是你们好,”思朗仰起头来笑,把刚才的呆愕拋诸脑后。
“稳步上场,你一回来立刻向思曼报到——”
“思朗——”思曼急切阻止。“不要乱说。”
子樵却没出声,黑眸变得更深更浓的慢慢转向思曼,他那深思又仿佛疑惑的视线令人不安。
然后,三人之间就静下来。除了咀嚼的声音外,没有人再说一句,气氛变得好怪、好僵。
思朗只吃了一点点东西,说有事先走。剩下子樵和思曼就更别扭了。
从来他俩相处就坦然,即使单独在一起。今天就是怪异,象各怀鬼胎似的。
其实,思朗说错了什?呢?
离开餐厅时,他默默的伴着她走在马路上,分明是送她回公司,却不言明。
思曼知道他想说些话,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他为何意念所阻。快到她公司大厦,他才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可曾令你误会?”
她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误会?什??
“可曾有?”他急切的追问。
“没有。”她吸一口气,这是事实。“怎可能?”
他松了一口气,很安慰似的。
“这样就好。”
“子樵,你到底想说什??可以直说。”她问。
“没有。什?都没有,”他退后一步。“很谢谢你陪我吃午餐,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好象“逃”一样。连再见也不说。
思曼望着他背影消失在人群,才摇摇头,笑一笑,走回公司。
子樵是个怪人,从前不懂,将来也——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回到办公室,思曼觉得闷,心情莫名其妙的烦躁,自己也难明所以。难道就是刚才子樵的怪异?然而子樵——没有理由影响她。
思朗打电话来,劈头就说:
“对不起,午餐时把你们气氛搞坏了。”
“什?话?你明知我和子樵没事。”思曼努力笑。
“我也知道。可是——自己也不明白开玩笑的话会冲口而出。我大概中了邪。”
“你本来就口无遮栏,”思曼还是笑。“我很习惯你。”“可是子樵不,我看得出。”
“有什?关系呢?没有理由要在意他,”思曼心中翻腾着,也不知道为什?。“而且一个大男人,没理由那?小器。”
“但是他的神色——算了,近日我运气不好,到处撞壁。”思朗叹息。
思朗也叹气?这该是大事了。
“思朗,情绪不稳定可是因为男朋友?”思曼问。
“原本也好好的,什?事也没有。”思朗说:“刚才子樵问我可是真爱情,我突然就害怕起来。”
“怕什?呢?你大概想得太多了。”
“不,思曼,你不明白。”思朗的声音越来越低。“你看我平日大颠大疯,敢爱敢恨,可是我心中茫然,好象每个人都是我的理想,又仿佛都不是。我越来越怕接近男人,了解之后,希望、理想就幻灭了。”
“你的标准和要求太高了吧?”
“不,我只要他全心全意爱我,没有一切不良嗜好和习惯,有正当职业,外貌顺眼就行。但是,每一次都令我失望,非常失望。”
“包括这一次?”思曼小心的问。
“他——对我很好,可是相处久了,我对他的感觉越来越淡,仿佛——全没有爱过他似的。”思朗苦恼极了。“我想,大概我有毛病。”
“不许乱想,”思曼警告。如果她这?下去,会是很糟的事。“也许子樵说得对,你没有真爱上他。”
“不,前些日子我真的很爱他,那个时候我几乎考虑结婚。”
思曼考虑一阵。这件事是有点不妥,然毛病出在哪里呢?她可也说不出。
“或者——你不是真爱上那个人,”思曼小心的。试探的说:“你爱上的,或享受的只是那种恋爱过程?”
思朗好半天出不了声,最后她说:
“我要好好想一下,晚上回家再跟你聊。”她挂断。
思曼拿着电话筒,摇摇头。女孩子大了就多烦恼,看!最乐天开朗的思朗也知愁滋味了。
处理了所有公事,时间也差不多,她离开公司。
她知道子樵可能还在中环,既然他没约她一起回家,她自己走便是。
思朗有事要晚些回去。她幸运的叫到一辆出租车。那?巧的,她看见子樵的车在前面。这情形之下更不好意思招呼了,她转开脸去,装作没看到。
回家直到晚餐时,子樵没出现,回来的只有思奕。
她不敢问,怕被思奕笑,只好闷在心里。
一直到晚上思朗回来前,都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怎?不见雷子樵?”思朗问。
“这儿又不是他的家,他当然回家啦。”思奕说得理所当然,振振有词。
“没有晚餐?”思朗意外。
“他请的‘宾婆’来了,有人替他煮,自然不来长期寄食啦!”思奕头也不抬。
“宾婆?”母亲问。
“人家请的菲律宾女佣是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的,”思奕笑。“他请了个五十多岁的阿婆,当然是‘宾婆’。”
“五十多也不是‘婆’,”母亲抗议。“象我,是‘婆’吗?‘宾婶’才对。”母亲笑。
“雷子樵多余,我们家又不收他饭钱。”思朗不以为然。
“孤家寡人当然有人照顾比较好。”母亲说。
思朗想说什?,看思曼一眼,没说出来。
“思曼,我们到你房里聊天。”思朗拉着思曼。“我有些事告诉你。”
“和男朋友闹翻,是不是?我早知你没有耐性,三分钟热度。”思奕打趣。
思朗白他一眼,没出声。
“真有话告诉我?”思曼坐在床沿。
“我想过了,你的话有道理。我可能没爱上他,而是非常享受恋爱过程中的一切,”思朗长叹一声。“我这人真糟,难道以后不停的换男朋友?三分钟热度一过就算了?”
“不会那?可怕吧?”思曼笑。“当你遇到一个真正的恋爱对象时,你的一切会改变。”
“我怀疑真会有这?一个人吗?”思朗说。
“怎?一次失败,就变得全无信心?”
“我是个经不起失败的人。别人看我嘻嘻哈哈,感情脆弱得很。”
“真还看不出哦!”思曼笑。“真预备分手?”
“我要当机立断,感情的事不能拖,越拖越惨。”思朗深深吸一口气。“我已经约他明晚谈。”
“说起他还真好笑,你们约会了那?久,我竟然没问过他的名字。”
思曼凝视妹妹半晌,柔声的说:
“你真没有伤心的感觉?”
“我大概是铁石心肠。”思朗苦笑。“喂!雷子樵搞什?鬼?怎?突然不声不响请了佣人?”
“这本是长久之计。”
“他可曾告诉你?”思朗问。
“他为什?要告诉我?”思曼反应过分强烈。“他与我有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