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少农尴尬颔首,反问小表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主任告诉我的。”南湘佑扮个淘气鬼脸,“她上次整理资料时,我有看到你的哦!少农哥哥,你不戴眼镜比较帅哦!”
蔚少农脸更红了。
南火旺拍了儿子的小屁屁一记:“人小表大!”
除夕夜;庆团圆。或许是天神垂听了蔚少农的祈祷吧!此刻的蔚少农再也不必高唱“相思无用”,牵挂的林老师,眷恋的古典少女……
对了,她好像叫南湘蕴。
蔚少农望向厨房,南火旺国台语交杂的谈笑声左耳进右耳出,他眼里、心里只容得下她的身影。
深情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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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打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南湘蕴紧随于蔚少农身侧,深觉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雨街很寂静,也许因为尴尬,迟迟,两人都没再开口。好一会儿,南湘蕴按捺不住,率先打破沉默:“我弟弟在班上很皮吧?”
“还好,他很聪明,很多东西不但我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好好训练会是个人才。”
南湘蕴突然跳到他面前:“那还得请老师多多关照罗!”她换了休闲服,长发用大大的粉红夹子夹起,几缕不听话的云鬓飞飞扬扬。
“哪里!请别这么说。”若非蔚少农手上正握着雨伞,他搞不好又要以个一九十度大礼报之。
“我该怎么称呼你呀?叫蔚少农太没礼貌了,和小佑叫”少农哥哥”好像又太小孩子气。你认为呢?”
“我……”蔚少农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
“我的死党都称我为小蔚,你不介意的话,也这样叫我好了。”
“好啊!”南湘蕴笑着,纵使气质再典雅,她仍只是年方十八不过九的少女。
“小蔚……”她像是练习般自语了他的外号一遍,才道:“小蔚,你知道我们曾见过不止一次吗?”
“你记得!?”蔚少农有点惊讶。
“嗯。”南湘蕴如数家珍道,“一个礼拜前,你在书店帮我拿卡片,还说我像你认识的人,那个人,应该是我妈吧?”
“嗯。”
“还有一次,我记得是在公车……”
“咳!”蔚少农脸色倏红,忙将手中的雨伞塞给南湘蕴。
“很冷吧!?我去对面买杯咖啡……”说着,他已冒着雨过街,往左前方的7-Eleven而去。
南湘蕴手握余留着他体温的布格伞,表情由讶异转向恍然轻笑。
害羞的大男孩!甜甜情愫似酒,醉染南湘蕴心扉。
“咖啡。”
“谢谢。”她饮下一口温热的咖啡,道:“你觉得我和我妈很像吗?”
“现在不像。”蔚少农思考须臾,道:“你比较像她年轻的样子。”
“年轻?”南湘蕴反手摘掉盘住头发的大夹子,长发缱绻秀肩,一段云漾水溶着夜色滑下。
“我记得妈妈年轻时常常散着头发,像琼瑶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她道。
美,好美!蔚少农说不出一句话,伞下小天地外是风雨狂叱,更衬出南湘蕴的宁静致远。
台风夜的天空阴晦,但是,蔚少农却在南湘蕴的眸子中,发现了最美最近的星星,闪耀亦牵动他的心弦。
蔚少农勉强稳住几近恍惚的心智,道:“你好漂亮!”
南湘蕴笑吐粉舌:“你喜欢吗?”
她的促狭再度逼出只“蔚氏熟虾”,但是,羞赧抵不住早已深种滋长的情感,他停住脚步,缓缓回答南湘蕴半开玩笑的问题。
“我喜欢,非常喜欢。”蔚少农低首,不给她逃避与吃惊的机会,轻轻柔地吻上南湘蕴的樱唇。
台风夜,浓情夜,霓光闪烁的车站街边,南湘蕴和蔚少农虽只见过三次面,但上天注定的情感却缘起不灭。
他爱她。
她也爱她。
至于公车……就让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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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蔚少农没来上课。
一月三日,开春新历的头一天,无敌好学生——蔚少农的缺课令教授大为光火,暂罢了今日预定的油画概论,老教授在学生本已少得可怜的美术教室上演起“全武行”,并以一赋“正气歌”以飨学子们。
奇怪奇怪真奇怪!
教室最角落,沈子昂左手拿着火腿蛋三明治,右手一卷在握——从出版社A来的新书,至于书种,自然是现今台湾首推的推理新星,“威海卫”的侦探作品。
他看着教室第一排最中央,视野最佳,也最容易吸收“克宁女乃粉”以及教授口水的位子——那是蔚少农的“爱座”,现在正与后面光溜溜的座位相呼应,一同待价而沽。
同窗三年,印象中,蔚少农既不跷课也不随便请假;就连生病,他老兄也往往是硬挺着来上课,和迟到、早退、旷课之类的词汇可说是八竿子打不着也。
沈子昂嗑掉“美而美”的爱心早餐,对蔚少农的缺席着实感到反常。
于是乎,趁着下午没课,沈子昂决定走访蔚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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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幢两层半的挑高小透天厝前面,沈子昂仔细打量着屋子里。
啧!这么久都没人来开门,该不会是出去了吧!?他如此想着,旋即,他又否决掉这项猜测。
蔚少农的古董车停在院子里,左边的窗口又隐约可见灯光,再加上顶楼微传来的人声音乐,沈子昂可肯定,这儿一定有人在。
抱持着姑且一试的心态,他伸出灵活修长的手指,第N次探向门铃。
门铃还是没响,他敲了敲门。
“谁呀?”这厢总算有点反应了。
沈子昂抬头,逆光中他看见一个马尾高扎的少女。
“讨债免谈,推销滚蛋!傍你三秒,把事情交代清楚。”
这丫头的口气可冲着呢!沈子昂处变不惊,清清嗓门后向着楼上呼道:
“我找蔚少……”名字都还没喊完,沈子昂即见一串放射状金属物飞下。
卡——
好在他反应快,否则俊美的额头难保不仿包青夭——弯月印堂挂!
楼上的蔚大作家海薇小姐在丢下钥匙后仍不忘作简明交代:
“三楼左边第一间,你自己进去。”不知是哪个天才工人惹的祸,竟然在如此重要的截稿日挖断了电线,害蔚海薇为赶稿赖来的“事假”全泡汤了。
家里钥匙不分青红皂白就给陌生人?这位小姐未免也太……
沈子昂捡起钥匙,却见不远处有几张飞散的稿纸,一见是同行,他的心里倍感亲切。
又一个文学爱好者!他笑,开了门进去。
顺着蔚海薇方才的指引,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蔚少农的房间——就是在楼下时见其透出微光的那间。
基于礼貌,他还是事先敲了门。
“小薇,你的稿子写完了吗?没事少来吵我!”房门内传来蔚少农的声音。
“小蔚,是我!昂。”
门的彼端沉默了几秒,才又传出声音。
“沈子昂!?怎么是你?进来,门没锁。”显然,蔚少农对他的造访感到讶异。
推开房门,沈子昂立刻闻到扑鼻而来的油彩味,若非他早已适应,那股独特强烈的味道还真会呛煞人呢!
“你知道吗?老教授今天像吃了炸药似的,见人便轰。可见你这乖宝宝的缺席对他而言影响有多大。”
“是吗?”就着手电筒和午后微弱的光线,蔚少农正在为一幅人像画作最后的修饰。“我这也是不得己的,如果我不赶在后天之前把画交出去,到时候教授可不会单骂骂就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