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方才听到的消息……”宫仪简单叙述。
冯赛点点头,严肃道:“这事有报告头头的必要。”
搜索四方消息是他们此行的惟一目的,自是一点风吹草动的小事都不放过了。
裙襟轻柔微飘,她走向桌前,执起墨细细磨着。“冯爷,笔纸都为您准备好了。”
“多谢!”冯赛拉起衣摆端坐桌前,凝思想了一下,执起笔潇洒挥毫,不到半刻钟,一封文情并茂的书信即已完成。
冯赛写完,念一遍让宫仪听。“如此书写可好?”
“好极了。”宫仪倒了一杯茶请他喝,“直至今日我才知道头头为何会安排让你陪我在此了。”
“可否说来一听?”冯赛倒好奇了。
“一方面是因为宫仪我不识半字,若遇事想通知头头又不好请人代笔,再加上冯爷思绪缜密,遇事也好有个作主,所以头头才会请你委屈跟我一起下山。”
“与宫姑娘你共事,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冯赛连忙否认。
“不,让冯爷您置身烟花之地,还让您男扮女装,这……实是一大屈辱。”宫仪削了一颗水果,细心地切分成几块之后放在盘子上移到他身前。
“宫姑娘你千万别这么想,是我自愿前来的,我……”冯赛面露赧色,想鼓起勇气说出心事,却被宫仪抢先一步打断话头。
“冯爷,夜深了,我困了。”宫仪低垂着脸,不敢抬头直视冯赛那双澄清如水的多情眸子。
“那……我不打扰了,你歇息吧。”冯赛忙起身告退。
“冯爷……”宫仪尾随着他来到门前。
冯赛踏出门槛,回头期待地望向她。
“愿好梦。”然后隐身门扉后将门不留恋地合上。
“唉……”一声长叹幽然传进贴在门后宫仪耳内,她的心紧紧揪着,听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一双杏眼才敢露出混合渴望、感动与哀伤的复杂眼神,黯然的泛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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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会有那种欣喜愉快的表情?他忘了他是任人使唤糟蹋的奴隶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
站在高高的侦测台上,李涓杵在木柱旁静静观看被抓去耕田劳动的完颜烈,强壮高大的他站在田中特别引人注目。他赤果着半身,正拿着锄头用力翻着土,汗水布满上半身,就像一只淋满香油、被烧烤成金黄色的鸡一样教人……垂涎不已……
“咦?垂涎?”惊觉到心中想法如此怪异,李涓不禁低声申吟:“天哪,我最近是怎么搞的?饿昏头了吗?还是……犯什么要命的毛病?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转头望向其他男人,她努力睁大眼睛一看再看。怪了,为什么其他人完全无法给她相同的联想,惟独他……
李涓再将视线转向完颜烈,很快的,那种近乎饥饿的想法立刻浮现在她脑海中,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再受不了地爬下侦测台,拔腿往厨房跑去。
“孙俦,快!傍我烤一只鸡来吃!”
“烤鸡?现在?”孙俦很是惊愕,他看看天色,没错啊,正午才过不到半刻,怎地头头是没吃饱啊?
“对,越快越好!”她红着脸,一颗心像是刚跑完整个山寨一般怦怦跳得飞快。
见李涓脸红气喘,孙俦好心道:“头头,我看你一定是感染风寒了,来来来,我帮你煮碗姜汁,你喝了看会不会正常一点。”
咦?连他也觉得她不正常了?
“不要,我只想吃烤鸡。”李涓一想到完颜烈那冒汗的身体,就又情不自禁地咽着口水。
“可是……头头你忘了吗?你平时最讨厌吃鸡肉的啊。”孙俦以着复杂的眼神关爱地望着她,仿佛她疯了般。
对哦,她怎会忘记自己根本就不喜欢吃鸡肉的……
“唔……算了,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李涓尴尬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轻,她摇摇头,火烧地离开厨房。
望着李涓的身影,孙俦搔搔头,心想:难道传言属实?头头正处于花痴期?所以才会……不行,得赶快给她炖个补品送去,就算她要发花痴,也好有力气去追男人……
“那要炖什么好呢?我长这么大也还没遇过女人犯花痴,这要问谁去咧?唉……真是伤脑筋唷!”愁着脸,孙俦坐下来撑着下巴,开始很认真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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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十分躁烦,李涓随意点选了几十名手下后,就冲出寨去。这一出门就是七天才回返,原本苦烦着脸蛋出门的她再回家时虽然全身脏乱非常,但却笑脸迎人;因为呵,她又跑去将某贪官的家洗劫一空,这使得所有的苦闷都得到抒发,她的心情再度变得很好很好了。
“啊,好想洗个热水澡哦,全身脏得跟熊一样。”李涓让人将财物全卸下,孙俦张罗着一桌好菜宴请有功的弟兄,但李涓并没胃口吃东西,反而请张大娘等帮忙烧热水,让她痛痛快快洗个澡。
满满一缸热水浮着美丽花瓣,她飞快褪去衣裳,拿起瓢子舀起几瓢水冲洗身体,这才噗通一声跳进木桶里面,舒舒服服地浸泡着。
“嗳,真是舒服啊!”她满足地发出叹息,闭上眼让四肢轻松飘浮。
她应该是睡着了,不然也不会……梦到完颜烈笑脸嘻嘻地站在她身后替她搓背,还伸出手掌轻柔地抚弄她的粉颊、细颈,然后缓缓顺着她的锁骨曲线逐渐下滑……
“哎呀!”她骇然惊醒,猛转过身去,果然,她——只是在做梦。
幸好只是梦,不然她的脸真不知要摆哪儿去了。
山寨内不论是谁,对女真人都存有绝对的敌意。若不是女真人,汉人也不会过得如此清苦卑微,他们也不会离乡背景,过着不安定的生活,所以若让人知道她对完颜烈存有特别的想法,她……将再也无颜去带领他们了。
洗完热水澡,全身香喷喷的李涓才回到房内,就见一锅热腾腾的汤汁摆在桌上,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她凑上前一看,见是孙俦特地为她炖的一锅补汤,也不疑有它,拿起碗就呼呼喝了几碗,香甜的汤汁有微许的中药味,喝起来十分爽口。
“呼……喝不下了!”汤锅里还有剩,弃之嫌可惜,于是李涓端起汤锅走到屋外,将链住的完颜烈叫到身旁,命令道:“喝光它!”
完颜烈只是瞄汤锅一眼,什么都没问就仰头咕噜咕噜将汤灌完。
“很好。”临走前,李涓突然发现他脸上有鞭痕,她凑过脸问:“谁打的?”
完颜烈摇摇头,没讲话。
“说!究竟是谁打的?”李涓凶霸地又问,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脸上有伤,她竟有点——火大?
“我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管理咱奴隶的人。”说出是谁又怎样?她就会替他抱不平吗?他不过是卑贱的奴隶,是汉人的仇敌。
李涓心里有谱,但碍于立场,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返回屋里取出一瓶伤药交给他,“把伤抹一抹吧,这药还有点用处。”
“谢谢。”朝她露出感激的微笑,完颜烈目送她别扭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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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雾气依旧,原本凉爽的气候却在此时显得燥热非常。
李涓将被子踢开,复又将衣襟拉开一曲了但不管她怎么做都觉得整个人像火在烧,整间房闷热到让她抓狂。
“唔,好热好热!怎么这么热啊……”一股热气在四肢百骸间流窜,李涓很难过地在床上翻转,又半躺起来煽风,但不论她怎么做,那股热就是无法散去。
逼不得已,她爬起来开窗户,希望外面清凉的空气能够消散她体内莫名的燥热,只是……窗子才打开,就看到脸红像关公的完颜烈躺在不远处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