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澄抬眼,绝望地看着他。“我……”支吾半天,她还是说不出口。
“你到底说是不说?”子英握紧拳头,极力克制想杀她的念头。
心澄见事已至此,将牙一咬,大声回道:“好,我说。”她鼓起勇气,一古脑儿将隐藏了十六年的秘密全说出来,“我可以感应到即将发生的事和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包括你心里所想的事。当初普阳公主就是看中我的特殊能力,才将我留在燕子谷加以训练。可是我从来没有用它窥探过任何人,除了动物之外,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或许不完美,但对人绝对尊重,这也是她坚持不对赵璜父子使用特殊能力的原因。
“相信你?”子英冷笑一声,慢慢朝她逼近。“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如果不是我无意间听到你对傲儿说的话,你准备瞒我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爱上她,一个满嘴谎言又不知悔改的女人,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放不下她?难道他这辈子注定要毁在她手里?不,他不要,就算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他也要反抗到底,要她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心澄在他的逼迫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我真的不是存心要骗你,实在是找不到适当的时机。以前我胆小、害羞得连话都不敢对你说,之后你又误会我,不给我机会解释,所以我才一直没告诉你。”她讷讷地辩解道。
“找不到适当时机?”子英狂笑。“我看你根本是故意隐瞒,亏我一直那么相信你,爱你,原来这一切全是谎言。”
“子英哥,别这样,求求你……”心澄无法忍受他满脸的伤痛和轻视,那会让她更加愧疚。
“住口!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子英眯着眼,轻蔑地看着她,强烈的痛苦让他变得残忍,不择手段想要伤害她。“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既虚伪又邪恶的女人,还不如一个烟花女子。”
“你说什么?”心澄难以置信。她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他居然用这么低贱的字眼形容她。
子英突然一声冷笑。“我说——”
“住口!你就不能不要伤害我吗?”心澄怒目回视着他。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心这么恶毒,竟将她的心伤得这般彻底。“是的,我欺骗了你,但我一心为你着想,这有什么不对?”她大吼着为自己辩白,不愿再委曲求全,任他羞辱。“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为什么还故意拿这些话糟蹋我?”
子英置若罔闻,狠了心不再相信她。“你不但欺骗了我,更像赵香兰一样卑鄙地设计我、利用我,将我的真心狠狠踩在脚底下,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孟心澄,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哀莫大于心死,注视着一脸冷漠的子英,心澄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想不到她多年痴心的结果,换来的竟是他永无止境的伤害,可是这能怪他吗?不,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傻,太容易付出感情。
也许在之前,她就该认清这一点,那么她就不会被他伤得这么重、这么彻底。
“你可以走了。”她忍住泪水,朝他骄傲地抬起下巴。从前,她一定会为此痛哭失声,如今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也不想哭。她为他流的泪已经够多了,现在就算在他面前哭尽了眼泪、哭瞎了眼睛,也唤不回那一夜的温柔。
“如果你来的目的是要我恨你,你已经办到了,但如果你想要我放弃计划,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白费心机了。”子英一再激怒她只会让她更加看清事实,却不会影响她的判断力。
她知道他是故意要刺伤她,她可以不计较,但是她不能忍受他污蔑她的人格。
子英神情难测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书房,留下心澄独自面对四周孤寂的一切,彻夜未眠。
※※※
从心澄离开燕子谷回到云霞山庄后,普阳一直没有出现。之前,她和心澄合谋策划一切,包括利用子英转移赵璜父子的注意力。其实严格说起来,整个计划几乎都是普阳一人在操纵,心澄顶多只能算是她游戏中的一颗棋子。如今眼见计划已臻成熟,就等她来验收成果,她却跑得不见人影,把所有事情全丢给心澄一人发落。
心澄原本就对普阳的计划颇有微辞,尤其反对她对子英进行的阴谋,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落入普阳的圈套,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回想起近一个多月来她和子英之间的风风雨雨,心澄不免有些怨恨起普阳来,却又对她想念得紧。就是这种复杂的情绪,支持着她度过与子英之间的冲突、争执关系。
“囝囝,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好想你,也好需要你。昨晚紫儿因我遭盘龙阵所伤,我真的很难过,也很自责,而子英哥更视我如仇敌般恨之入骨,要不是还有你给我鼓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撑得下去。”心澄对着满天星光,轻声呼唤普阳的乳名,嘴角因回忆往事微微弯起。
饼去一年,她与普阳虽然总爱吵吵闹闹的,可感情却好得不得了,尤其想到普阳和傲儿为了争夺她所引发的趣事,更是让她难以忘怀。
“小宝贝,你可知道我也想你想得柔肠寸断、痛彻心扉,趁那只笨鸟不在,咱们干脆一块私奔,效法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驰归成都,你以为如何?”普阳赫然出现,对坐在窗台前的心澄摆出一个捧心的姿势。
“老天爷!”心澄眨眨眼,惊喜交集地瞪着她。“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可真是神出鬼没啊!”
她总以为这辈子别想再见到普阳了,没想到几句思念之语,就能让她主动现身,心澄真恨自己没有早点用这一招,害她白白浪费了许多眼泪。
“我今晚来,一是要替你打气,免得你被我那个笨师兄气得连正事都忘了;二是专程来看看我的小心肝,这么久不见,囝囝可想死你了。”普阳小指一伸,轻挑地模了把心澄的粉颊,色迷迷的样子,逗得心澄哈哈大笑,忍不住和她斗起嘴来。
“可惜你不是真男儿,要不我一定学那文君夜奔情郎,和你共效于飞,省得你成天偷偷模模的,有损公主威严。”和普阳相处了一年,比恶心,心澄可一点也不输她,几句明褒暗贬便让普阳红了脸,原来大家眼中的风流俏公主也不过尔尔。
“瞧你说这什么话,惹火了本公主,一样打得你满地找牙。”普阳右手作势地在心澄面前挥了两下,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心澄拭去眼角因大笑而溢出的泪水,站起身来,用仅高出普阳一点的身高睥睨着她。“好啊!我已经很久没活动筋骨了,今晚就陪你过两招。”
心澄对于普阳的恐吓,一点也不在意,大有了不起打一架的意味,反正这种事在燕子谷时,三天两头便会上演一次。
“嗯,姿势不错,可惜花拳绣腿,只能用来唬人,真要动起手来,下场恐怕很难看。”普阳不屑地睨了心澄一眼,丝毫不把她的挑衅放在眼里。
“喂,你很过分喔,我的武功虽然不如你,内力好歹也在你之上,竟然把我贬得那么不值,真不够意思。”心澄嘟嘴抱怨。
“想不到有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就那点本事也敢在本公主面前炫耀。”普阳苦笑的摇摇头,换作是她,干脆脖子一抹,自个儿找阎王报到去,省得丢人现眼。
“了因师太说我资质好,只要苦练几年,一定强过你。倒是你,空有架式,再练十年也不过如此。”心澄不甘示弱,说起话来夹枪带棍的,一点也不把普阳这个公主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