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盼辉醉酒事件之后,陈不染在那栋常出现在风光电视和明信片的建筑物中过夜便成了家常便饭。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她的妈妈经常被某个别有用心的人挟持着去见艺术界的人士,顺便在外就餐。按照从前的惯例,她当然要独自在家自力更生了。
现在她的身价不一样了,因此她的胆量也变小了,她晚饭的质量也成了头等的大事。总之,她终于被看作了普通的七岁的小女孩,而不是从前的小小女超人陈不染──顾盼辉给她的除了小妖女之外的另一个封号,所使用的场合视具体的情况而定。
虽然有贬低智商和能力的嫌疑,但大资本家的饭菜真不是普通的好吃,他们家书房的藏书也不是普通的多,还有,还有他家的电脑是最新型的,哪像自己家的那台破机子,上网像便秘似的,急得你恨不得把它给砸了。
综合上述,就是陈不染压根不在乎妈妈是否被人家拐卖还替人数钱的理由。
书房内,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壁炉前的安乐椅上,戴着花镜在看两幅画。一幅是他早已逝去的太太的,另一幅是顾盼辉的。
另一侧的陈不染却拿着一个简单的会计报表在分析着,她一直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上了这个老狐狸的当,这本来是大人的事嘛!怎么忽然就成了她额外的作业。不明白,还是不明白!
终于弄通了这个生产部门减值准备的问题。陈不染抬起她的小脑袋,非常不经意地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我老妈是冒牌货的?”
陈老太爷抬起头,也很平静地回答:“还没出院的时候!你怎么猜到我已经知道了?”他很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小丫头。
“你这么狡猾,怎么会看不出我、我妈和我那个假爸爸之间的不对头。况且你也不会被我哄得团团转,你不是爷爷女乃女乃,一定会让人去查啦!我们的资料简直太容易找了,所以我猜你大约也早就知道这是个骗局了。”陈不染又抓了一把爆玉米花放在口中。
“你想问我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继续装作不知道?”陈老太爷露出了笑容。
“你孙子,也就是我的假爸爸好象在追我老妈。你好象还挺乐见其成的。我老妈她怎么看也不符合你们陈家的选秀标准!为什么?不会只是因为我吧?”
“你当然是一部分的原因,还有就是我那个孙子好象真的爱上了你妈妈,这是最重要的原因。”陈老太爷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你同意你妈妈嫁进我们家吗?”
“你问我?”陈不染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小孩子,不明白大人感情上的事!”很难得的谦虚。
“我只问你喜不喜欢太爷爷我啊?”陈老太爷露出了讨好的表情。
“还好啦!”只要你别一天到晚地算计我。
“你爷爷女乃女乃呢?”
“也蛮喜欢的,他们那么疼我。”只是有的时候有些过分;蛮肉麻的。
“那你陈爸爸呢?”
“陈爸爸他也很好,我也喜欢他。”陈不染点头,发现自己的语气都不是很强烈。
“那厨师伯伯呢?”陈老太爷拋出了最后的杀手?。
“我最喜欢厨师伯伯了!”果然,点头的深度和频率明显加强了,“他的手艺真的是一级棒,我爱死他了。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嫁给一个厨师。”多宏伟的目标。
“你既然那么喜欢厨师伯伯,那留在陈家,厨师伯伯会每天给你做好吃的。你说好不好?”就知道这招对付这个丫头顶用。
“好!好!好!”眼前飞过的各种美食让陈不染一百八的智商急剧额降到七十,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使是她的老妈!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同意让你妈妈嫁给你陈爸爸。那以后你要努力为他们创造机会,还有谈恋爱的人自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你再看看销售部门这个月的报告吧!看有什么建议和问题,对了!这是美国公司那边的报告,是英文的。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
眼前的美食消失了,陈不染明白自己又被这个老狐狸算计了。呜呜!老妈!被你不幸言中了,我不但把自己卖了,而且把你也搭上了!
第十章
“干杯!”两个啤酒罐碰着又分开,各自找寻入口,在这!彼盼辉醉眼朦胧地干了她的第六罐啤酒。才第八罐,不多。她的酒量是十五罐,还有很大的潜力。只是她忘记算上先前在酒店庆祝时的那些香槟。
就算多了又怎样?难得这么得开怀──自从丈夫去世以后。
画展结束了,成功的程度竟超出了陈峻极的预期,更别提顾盼辉了。
一开始,大家的确都是冲着陈贺丰的名头来的。但一切都印证了陈峻极的预言,那些凝聚着雕塑家心血和爱、极富冲击力和感染力的作品并没有掩盖了顾盼辉绘画作品的光彩。
或许是本来对于她的期望就不高,在看到那些看似平常,但却被画家赋予了极强的生命力的花草树木及人物后,赞叹、惊讶、感动是参展人士的一致感觉。
原定两周的展期又延长了一周,伴随着艺术评论界的好评如潮以及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顾盼辉的声势几乎可以与当年的丈夫并肩。她名字的前面不再缀有英年早逝的著名雕塑家陈贺丰的遗孀,她就是她,绘画界又冉冉升起的一个新星。
三周的画展结束之后,参展的作品销售一空,非卖品除外。画廊的大股东笑得眼睛都瞇到了一起,连声称赞陈峻极的慧眼独具。更在大酒店开庆功宴,顺便预约了顾盼辉以后的画展。
庆功完后,意犹末尽的顾盼辉又买了啤酒邀陈峻极同饮。毕竟在酒店里,那么多的人,她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新出炉的著名女画家不可能狂饮。
“再干杯!”陈峻极举起他们各自的第九罐啤酒,“为了你的一举成名天下识。请问顾女士现在有何感想?”他把空啤酒罐当成话筒凑到顾盼辉跟前。
“除了开心就是高兴。”顾盼辉笑得得意志形,“我真的开心极了,每时每刻我都想笑,你知道在那些人面前我忍得多辛苦。我画了二十多年,人家都说我没这方面的天分。你也知道,当初我学画是因为贺丰他让我学的,这样我们就能一刻也不分开。可是后来我真的爱上了画,是用我的整颗心去爱。可是他们还是说我的画没创意,尽是匠气,色彩浓烈得俗艳、人物苍白而无力。害我根本不敢把我的画拿出去给人家看,怕丢人现眼。”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是说这个『他们』中包括你的丈夫,那个大雕塑家?”陈峻极听出了她的语病。
“也算是吧!他只是说得比较委婉,怕伤我的自尊。”顾盼辉的头开始往下沉了。
“该死的!什么混蛋!他是个混蛋!”陈峻极忽然明白了这许多年为何顾盼辉一直默默无闻,人们对于她的了解仅限于她是陈贺丰的妻子。
“你说谁是混蛋啊?”顾盼辉不知道谁又惹了陈大经理。
“陈贺丰,你的死鬼丈夫!”
“你才是混蛋!你敢骂他是混蛋!”顾盼辉扑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用力过猛人也栽进他的怀里。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她的身体被陈峻极抱住了。也已经半醉的陈峻极搂住这个投怀送抱的女人,忘记了陈贺丰是否混蛋的问题。抬起了那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他的气息而迷醉的酡红小脸。
彼盼辉杏眼微闭,红艳欲滴的菱唇却微启,仰在他的怀中没有不适和挣扎,反而是一种陶然的表情,而且还有一丝的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