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爷爷倒是平息了婚礼风波的怒火,没有逼他去许家乞求原谅,那是因为爷爷不屑;也没有追问有关那出闹剧的祸首的情况,是因为他认为那样的女人不配进陈家的门,即使是有了陈家的骨肉!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非常善于见人下菜碟。爷爷面前无言以对地默认,对于爸妈他却矢口否认。两个月来他转换得游刃有余,只等他们渐渐淡忘。
但现在风头急转,转瞬他就把自己逼进了绝境。谁来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办?
“爸、妈!”先把他们稳住,少安毋躁,“不急着去惊动爷爷他老人家!”他的双手如打太极一样慢慢下沉。
丙然奏效!那二人阴谋得逞地对视了一下。
“那你到底上认不认这个女儿?”爸问。
“好商量!好商量!”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你们有所不知!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他们不知道什么呢?到底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呢?脑子在飞速地旋转,思考着可以两全的办法!
“你是在担心你爷爷那一关吗?”妈自告奋勇地给出答案!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说服你爷爷的!况且不染那样可爱,你爷爷早晚会被软化的!”爸又一马当先地贡献了解决方案。
“不是的,不是的!问题还是出在陈不染身上!”他忙挤出了一个让人模不着头绪的话。
“什么问题?”那二人问。
“是、是、是我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这是他绞尽脑汁的结果。
“啊?”二人张大了嘴等着下文。
“事情是这样的。”等同于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得令陈峻极没有一丝记忆,只好信口诌,“我那时还在念书啦!因为我的爱好是摄影,所以物以类聚嘛,也说认识了陈不染的妈妈,就是顾盼辉了!你们也知道了,凡是我们这些搞艺术的,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是很随意的。所以我们也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大约,大约是、是两个月吧!就分手了!后来一直也没再联系过,直到有一天,她找到我,说有了我的孩子。可她很穷,要我负担一部分的抚养费。我当时也搞不清是真是假。因为她很花的,就是和我在一起时,也和其他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可是我可怜她嘛!毕竟朋友一场,怎么忍心看她三餐不济的,所以也就没有计较孩子的父亲是谁,反正那一点钱对于我来讲也不算什么!而且她也答应过我,只要金钱上的要求。但是没料到会演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全怪我当初心太软了!”这个故事够天衣无缝了吧!他暗自得意。
二老不辨真假地互视了一眼,“那可以做亲子鉴定吗?”
早料到你们会这么说,“如果是真的,难道你们就让我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而且还是那样一个女人,只为了孩子?相反结果若是假的,被伤害的是孩子;依她又聪明又敏感的个性是受不了这个打击的!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从未去深究这件事.毕竟我也很喜欢那孩子,你们也知道陈不染有多可爱,怎么忍心去伤害呢!”那个小骗子扮可怜的功夫倒是一等一的。
这一点二老倒是心有戚戚然,那真是让人只想捧在手心里疼的心肝宝贝。也难怪儿子会在不辨真伪的情况下就当了便宜的爸爸!只是没料到他们硬邦邦、冷冰冰的大儿子这般有爱心。让人蛮感动的!
看着他们的表情,陈峻极明白自己的胡诌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再接再厉地说:“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她妈妈好象不是那样的女人吧?”陈母大致还记得那个女人白衬衫、牛仔裤,没一点荡妇该有的特征。
“你们理解错了!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因为是搞艺术的嘛!什么事情都率性而为,她只是有些随便,却不是你们认为的放荡。”陈峻极又把话往回收了,以期更符合人物的性格,“就像老二,他不就比较随便吗?”还得举例说明。
哦!他们明白了放荡和随便的区别了。随便是见一个爱一个;而放荡大约是连那一点点的爱也省略了!或者还是数量上的区别吧!
“你们总不能让我娶一个还没定性的随便女人吧!何况我又不爱她。你们当初反对和许家联姻,不就是因为我并不爱慕华吗?那现在又为什么苦苦相逼呢?”
“因为,因为……”两个人无言以对,当然是因为那人见人爱的小天使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不染也有可能是你的女儿?”这还是陈母最关心的问题。
“依据她的出生日期来判断,是有这个可能的!但也不敢肯定。而且你们没发现她的长相和我没一点相似吗?”相似就见鬼了!他们含饴弄孙的念头还没被打消呢!
“那她若是咱们陈家的骨肉呢?”
“我给了她我的父爱、我的姓氏、在物质上也会满足她。她只是不与我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已!你们就权当我离婚了,孩子归女方抚养!”陈峻极给出发最终的解决方案。
二老点点头,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半晌——
“不对呀!”差点被儿子蒙混过去了,“那我们这对爷爷女乃女乃呢?”
真是头疼,“只要你们不怕疼错了孙女,就尽避去宠她好了!”话说到了这个分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最后的心碎是你们自找的。
※※※
总算又逃回了自己的老巢,陈峻极不得已又致电给那个泼妇。
“您好!请问找谁?”顾盼辉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什么家教,能不能把东西咽下去再接电话!”陈峻极对着话筒不客气地教训着。
“那您等我先咽下去再打来!”电话“啪”地挂了。
“你敢挂我电话!你个疯婆子!”陈峻极气得跳脚。又拨号,通了,却无人接听。
好一会儿,话筒被拿了起来,“喂!你哪位?”咀嚼得更大声了。
“是我!”陈峻极忍气吞声。
“你这么讲,似乎我们很熟,我理当记住绑下的莺声燕语。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请不要制造这样的暧昧,我无福消受。你到底是哪家的阿猫阿狗?”
“你……”怕她再挂了电话,陈峻极只得咽下这口气,“我是陈峻极!”老陈家的阿猫阿狗。
“哦!”那头是拉得很长的音调,“陈大经理!请问有何指教啊?”
“是这样的!”陈峻极考虑该如何措辞,“我和我父母做了沟通,结果不是很令人满意,我想他们还是可能会和陈不染进行接触……”
“一言以蔽之。你没摆平他们,对不对?”顾盼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算了吧!”陈峻极有些不甘心地承认。
“摆不摆平不关我的事。我只希望我的女儿不受打扰。请你代为转告。”
“但他们还是认定陈不染是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让他们去探望?我就是找你商量这件事的。”陈峻极挠了一下头。
“你想怎么办?”念在他曾经载过她母女二人,而且还蹭了他一顿饭的分上,姑且听上一听。
“暂时不要说破,让陈不染冒充下去吧!”
彼盼辉终于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颇为语重心长地说教:“我不是不想帮你,但用一个错误掩盖另一个错误的结果通常是滚雪球,窟窿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无法收场。我的女儿终究不是你的女儿,早晚是要穿帮的!你没考虑到后果吗?”
“最糟的结果无非是我又被押上礼堂,这我自己会做好准备的。我只问你是否配合?”他只想能躲一时是一时,在经历了一场闹剧般的婚礼后,他更加体会到了自由的可贵。当新娘取消了婚礼时的那种如释重负让他终生难忘,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