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跑进客厅大叫着:“果然有个好大的游泳池,就像画报上一样。”
“东尼会游泳吗?”邝已竣抱起儿子。
“不会!”东尼摇头,“妈妈是个旱鸭子,但妈妈讲爸爸是个游泳健将,还会跳水,那爸爸可以教我游泳吗?”
“好啊。”邝老太太笑着替儿子应了,果然有邝家的遗传,“咱们邝家的男人个个是游泳好手,小同当然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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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已竣领着儿子在游泳池里消磨了大半天,晚饭后,小同又累又困,直打哈欠,躺在床上,却不肯睡去,双眸闪烁,好像有心事。
母子俩守在床边,怕他认生,“为什么不睡?”
“每天都是妈妈哄我睡。”小同又打了个哈欠,“我想妈妈了。”
无言以对。
“明天送我回家是吗?”小同问。”是!”邝已竣点头。
小同似乎放下心来,却又追问一句:“我很乖是不是?”
二人忙点头。
小同这才完全放下心,“那妈妈就不会不要我了。”闭上眼睛睡了。
必上房门,邝已竣抓了一下头发,“难道这就是她的教育方式吗?体罚外加恐吓,怪不得东尼那样的乖,那样的听话。”
邝老太太摇头感叹,“这是一般的无知母亲吓唬孩子的一种手段,她运用的频率应该更频繁,生活重压,对于你的怨恨,或多或少会迁怒到孩子身上;而对于小同,他只有妈妈,听到这样的话而产生的内心恐惧,是可想而知的。今天一定是他第一次离家在外过夜,自然是惴惴不安了。”
邝已竣叹气,“看来母亲对于他胜过一切,这个决定应该不是错误的。”
邝老太太看看儿子,“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形同陌路的夫妻关系也会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邝已竣摇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他摆月兑单亲家庭的阴影,而不应该是从一个单亲到另一个单亲家庭,另外,更重要的是纠正他妈妈的教育方式,那几乎是高压。”
“这倒是真的,以后我会亲自来教育小同,不让那女人再给他不好的影响,应该让小同像别的孩子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第四章
送小同回家,邝已竣并没有说什么,颂安更没有询问的表情。
星期一,近中午时,她接到了电话,是他约她到附近的咖啡馆。
颂安进咖啡馆时,邝已竣已在了,她坐下来要了杯清咖啡,“有结论了是吗?”
邝已竣从公文包中拿出份文件,“结婚可以,但有条件,首先,婚后不得干涉我的私生活;其次,如果离婚,就视为自动放弃孩子的监护权;另外,也不得对我的财产提出要求。”
“那我岂不非常吃亏?”颂安瞥了一眼文件,他是想找个理由让她净身出户吗?
“已注明了,我绝不会首先提出离婚,即使你日后心生悔意,也会得到一大笔赡养费。”
“真够优厚的了。”颂安撇了一下嘴角,喝了口咖啡,“好苦!这种求婚方式不错,逼婚方式很新颖,也够罗曼蒂克是不是?”
“难道你还指望烛光、玫瑰、钻戒,还有我的单膝跪地吗?”
“连做梦都没那么想过。”颂安自嘲,拿过文件,“我会去咨询一下我的律师,看有无陷阱。”
“随你。”居然还故作矜持,“还有,不会有婚礼,只是简单地注册。”本已够丢人的了,自然不会再当众现眼。
“但要拍婚纱照。”颂安不急不缓地回敬一个要求。
“为什么?”想拍二人如何瞪眼吗?
“为了给我父母看,为了给小同看。”
“好!”邝已竣咬牙应下,姑且相信相机不会把他的魂魄摄走,“也没有蜜月旅行。”
“但你要陪我回家一趟。”
“和旅行有什么区别?”邝已竣提高音量。
“区别在于这叫归宁,执你之手,一半是为了满足我可耻的虚荣心,从此纸醉金迷,另一半是为了尽孝道,未婚生子已令他们华发丛生。”
“有婚书与照片足矣。”他不想让步,谁有闲情陪她这种人。
“不去?”颂安盯着他,开始施压。
“不去!”邝已竣不示弱地回盯,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她的双眸仍如两泓秋水。
“没有回旋的余地吗?”口气更冷,具有威胁性。
“没有!”
“很好。”文件被摔到他眼前,“连一个炫耀和衣锦还乡的机会也不肯施与,这个婚结与不结也没什么区别,再见。”她作势要走,他有没有搞错,不晓得主动权在谁手中吗?
“你!”邝已竣气得想揍她,怎么反成了自己有求于人了,“你坐下!”声音更高,引来更多的侧目。
“去不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邝已竣咽下这口气,“去!”
“这才乖!”丁颂安再次大败邝已竣,重新落座,“还有,婚后我仍要工作。”
“怎么?有相好的,难舍难分!”邝已竣心中突冒莫名的醋意,成了邝家少女乃女乃,她居然还为一点薪水朝九晚五,想当然的话就月兑口而出,但他却忘了他的本意也是想颂安婚后仍做职业妇女,减少对东尼的不良影响,让祖孙二人更亲近些。
颂安歪着头,一股揶揄的笑,“哈,邝大仙料事如神!”
气得邝已竣得了瞬间失语症,几秒后才记起,调查报告里安妮在港没有什么男友,心里舒服了些,“好!你可以继续工作,但不许勾三搭四。”
“对自己真没信心,公子居然担心老婆红杏出墙,怕报应不爽?”颂安冷笑,“一方面我要谨守妇道,一方面又不许过问你的私生活,这真是份不平等条约。”
“没错,够聪明!”
“不聪明如何算计得了你。”颂安拿过文件问:“还有什么事?”
邝已竣掏出张金卡,“去满足你的虚荣心,无须中六合彩也可去买名牌时装,名贵珠宝,再为自己选蚌戒指,我相信你的品味。”
颂安面不改色地拿起金卡,“用钱砸我,很好,七年的辛苦没白费,是不是?你的那个金箍是否也要我代劳?”
“多谢,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办,我不想被认为是暴发户。”一脸的不屑。
“但很遗憾,你却有个像暴发户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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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咖啡屋,面具也月兑落了。颂安的泪水如决了堤一样,不听号令地奔流,来去匆匆的行人惊诧地看着这个泪漉满面的白衣丽人。
当年未婚有孕,却被一脚踢开时,她都没有哭过,倔强的个性不许她哭,不可以示弱,而今天,在事隔六年之后,她却流泪了,为什么?为了这七年所受的委屈,为了她一个单身母亲身在异国的艰辛,或者是因为他伤人的话语?
这类艇交易的婚姻,这突如其来的胜利,让她全无喜悦,更多的是苦涩,未来的生活更加无法预料,她将如何在深宅大院中生活,在一群看轻她的人中间挣扎。
如果可以选择,她倒宁愿没有这再度的相逢,如果她没有遇上这个男人,没有被他所迷,没有爱上他,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容易、简单。
这个求婚若发生在六年前,她会欣喜若狂,但历时六年,事情演变到今天这步田地,本该神圣的婚姻变了质,这不是她所期盼的。
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把积了六年的委屈全部倾倒完毕,颂安才从手掌中抬起脸。
被泪水肆虐过的脸,不用看也可以想见效果惊人。拨了电话回酒店,请了半天假,刚哭过的嗓音像得了伤风,老板体贴地让她去看医生。挂线后,她瞄了一眼金卡,听说购物是舒缓压力,放松心情最好的法子,以前她没这个经济能力,现在那个王八蛋的钱不花白不花,这不是嫁给他的福利吗?这不是他心目中自己死缠烂打的目的吗?何苦担个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