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提醒你一下,这是前提,我们不可能在港审理,因为这里的法院并无管辖权。”先抛出颗炸弹,希望一招退敌。
邝已竣一惊,颂安看他的表情,知道已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我到香港不到一年,不是永久居民,又不是美国公民,我的户籍仍在我的穷乡僻壤,所以先做好转战南北,异国突围的准备。”
蠢!邝已竣暗骂自己,不在香港受理,必然少了些胜算,如果真的跑到她的地头去,可就强龙不压地头蛇了。
但邝已竣没六神无主,所有的法律知识在脑中掠过,“你少唬我,你长期居于美国,顶多在美国告你。”
“我又没说什么,看你一身冷汗的!”颂安咯咯地笑着,“小同是美国籍,且我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到我家乡那种小地方,未婚生子实在不光彩!”烟幕弹放完,吓他一跳,开始短兵相接,“准备好在美国打官司了?”
“我的律师是耶鲁毕业,深请美国法律,这种小Case,手到擒来。”他相信品言的能力。
“别把话说得太满。”颂安不以为然,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对于你的战术,我左思右想,想出一个应对的法子,你觉得我马上找个阔佬嫁门口何?”
罢退却的冷汗又卷土重来。
“小同还那么小,给他一个富足的环境,有父母关爱的健全的家,是我应该做的。”颂安眨着大眼,故作天真状。
“那我也可以……”没料到她竟会为了孩子胡乱嫁人,只得以子之矛戳子之盾。
颂安的手指轻摆,“别对我讲,你也干脆结婚,你岂会为了儿子就误了终身,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罪恶的,若真的发狠胡乱结个婚,干吗不胡乱娶了我,免得麻烦,也会避免赔了你又丢了儿子的悲剧发生。”眯着眼,像在耍猴。
“我也不信你会胡乱嫁一气。”六年都没嫁,明显的贼心不死,又在唬人。
“不信吗?你以为这六年来没人垂涎于我的美貌吗?”颂安掠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地说,“阔佬还是有几个的,为什么仍待字闺中?原因有几个:一,我还是钟意于中国人,不愿和番;二,对你不死心,总幻想有一日能迫你就范;三,还很留恋你这臭皮囊,而且他们都年纪不轻了,实在满足不了我的胃口。”她的脸都不见红一下,“但若你逼得太紧,我也就只好嫁了,反正他们都有大把钞票。”
当年那个羞涩的女孩去哪里了?似乎用寡廉鲜耻形容现在的她也不为过了,邝已竣开始头疼,“你不用拿这个刺激我,你怎样都我无关!”真的无关吗?
这一招也收效甚微,颂安暗自叹气,真的只是想刺激他,竟被他一语道破。
“即便你嫁人,我处于劣势,也未见会输,我和我的律师会全力以赴。”要沉住气,不可以激动。
“OK!你未见会输,我也未见会赢。”颂安耸耸肩,准备好下一个杀手锏,“和你互相砸钱,只怕我会败下阵来,那我还是用我穷人的法宝好了。”
“穷人的法宝?”邝已竣不知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舆论啊,你说那些记者会不会对这件事感兴趣,邝大少爷流连花丛,沧海遗珠,为争夺儿子的监护权与人闹上法庭,是不是无论财经还是娱乐版全都是头条?”
“你疯了!”终于击中了罩门。
“这要看你是否让我发疯了。”盯着他,目光转为阴狠,“我会让小同上报纸、上杂志,让大家看看邝已竣的私生子,看他多可爱、多可怜、多早熟,我会让小同讲我们母子如何在异乡艰难度日,如何遭人白眼,我会让小同恨你,恨你当年抛弃他,现在又要让他没了母亲,你说舆论是同情你,还是同情我?”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要毁了东尼吗?”邝已竣不敢想象儿子暴露于媒体面前的惊慌模样。
“没错,最毒妇人心,这叫同归于尽,你不是要儿子吗?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又失去了惟一的筹码,那我宁愿毁了他。”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不带一丝的感情,邝已竣只觉头皮发麻,脊背又冰凉一片。
“你不会。”
“苦心经营了七八年,我不会让自己输得一无所有,我这种女人什么干不出?”颂安竭力让自己阴险冷酷,只有这样才能吓唬住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才能保住自己的儿子。她打不起官司,一旦进入诉讼程序,只会彼此伤害对方到体无完肤,而小同那敏感的孩子也必然受到伤害,这个混蛋为什么不用脑袋想一想,这么一个蠢蛋是怎么管理一个大集团的?
邝已竣气得快发昏了,但仍能理智地思考问题,“那样你就输定了,连惟一的筹码你也玩丢了,如此一个罔顾孩子幼小心灵的母亲,法官绝对不会把孩子判给你,再多的媒体支持也没有用,我也会要求法庭让我临时监护东尼,避免他被媒体骚扰。”儿子,你一定要坚强,爸爸会陪你渡过这个难关。
“厉害!”颂安拍手,心里却一阵慌乱,这招也失灵了,“跟高手过招就是痛快,这招有点邪,害人害己,有一点闪失,我就万劫不复了。”她仍笑着。
“说对了,还有什么,尽避放马过来。”千万别有了,他快要招架不住了。
“最后—招了,叫亡乍补牢,也可叫破罐子破棒,不对,不对,是鱼死网破。”颂安真的不愿使出最后的一招,“如果果真把儿子判给你,我就天天到坤鹏集团楼前静坐绝食,以示抗议如何?”
“你简直是无赖!”邝已竣差点没跳起来。
“终于说对了。”颂安拍拍胸口,“我就是无赖。”
“你,你……”
他一时之间想不山如何破解,又一个炸弹袭来,“等到人们对我的出现习以为常,媒体也不再关注时,我再从坤鹏的顶层跳下去。”她居然一脸的悠然。
“你、你……”邝已竣指着她,他快中风了。
“当然你可以瞒过我儿子,送他出国念书,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等他长大,开始追查十几年前的旧账,就会知道这段血淋淋的历史,你说他会怎么看你?”颂安像讨论天气一样,讨沦着自己的生死。如果儿子被抢走,她当然不会选择这样的死法,但她一定会伤心欲绝而死。
“你,你不会。”邝已竣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试试看啊。”颂安一脸的怂恿,“酿一个人间悲剧啊。”
“可、可你没有想过,”声音还是有点结巴,马上改变话题,“若是我不认回东尼,你顶多可以要求一点抚养费,那你的计划可就全落空了。”还是利诱吧,他不敢打官司了,他真的不敢试。
“那也没关系!”颂安靠回椅背,换个舒服的姿式,喝了口水,慰劳一下自己,“我还是我,单身母亲,领着儿子过活,你还当你的阔老板数着你的钱到死,又各自回到一个星期以前,当做我们从来有过瓜葛,我会耐心地等你哪一天不留神翘了辫子,之后凭着DNA去争遗产。”
邝已竣明白她刚才说的刀叉变凶器一点也不夸张,他真想掐死她,再或者堵上那张利嘴。
“没瓜葛,让我知道我有个儿子后,又当一切没发生?”他在低吼。
“我没带他去你家门口认亲,是你一头撞了上来,关我什么事?”颂安瞪他。
“你别逼我。”邝已竣咬着牙,再也无法冷静。
“怎么明的不行来暗的,想把我怎样?把你儿子的母亲怎样?”少来这套,谁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