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淑女们一个又一个地打击了他托付终身的热情。看着她们,想着要从一而终,已不寒而栗了。难道鱼和熊掌真的不能兼得?
但想再见东尼的渴望却与日俱增,想再看见那漂亮的小脸,略带忧伤的神情,早熟的口气,想再模一下他柔软的身子,嗅一下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女乃香。他从不知小孩竟能这样惹人怜爱。他或许染上了恋童癖,他真的要再去见见东尼验证一下。
压下想买一大堆玩具的冲动,他只买了盒巧克力,自己驱车到了上次的邂逅之地。
已是下午,透过栅栏,正好看到一群孩子在草地上玩。
虽然换了衣服,邝已竣仍一眼就找出了那个叫东尼的小孩。
东尼正玩得兴起,不经意地转头间,看见有人向他招手,便跑了过来,“是杰夫叔叔!”
“你还记得我?”多荣幸啊。
“记的。”东尼使劲点头,“叔叔是来看我的吗?”
“对啊。”本想说路过,但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谎话来,“因为叔叔想东尼了。”也不必要遮遮掩掩。
看见了巧克力,东尼垂涎三尺。
邝已竣递过去,“东尼的礼物。”
“谢谢叔叔。”东尼拿过巧克力,“这是妈妈最爱吃的那种,我可不可以只吃两块,剩下的留给妈妈?”
“当然可以。”邝已竣点点头,感动于如此年纪就懂孝道。
一大一小坐在草坪上,“叔叔是明星吗?”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叔叔好帅哦,很像电视上的明星。”
“多谢夸奖。”邝已竣按了一下他的鼻子,“东尼也好像小童星!”
“你在美国出生吗?”他发觉东尼不时会冒出美式英语。
“叔叔好厉害,居然猜得到,我和妈妈一直在纽约,来这还没到一年呢。”
“香港好吗?”希望他习惯这里的水土。
“太热了。”果不其然,东尼抱怨着:“妈妈总说,天下火了。”
“的确热,不像纽约四季分明。”
“叔叔去过纽约。”这个发现令东尼十分开心。
“我在那儿念过书。”
“妈妈也是。”东尼已吃了两颗巧克力,仍不时看看剩下的几颗。
“全部消灭吧,叔叔下次再多送一盒。”看他的馋相真是很好笑。
“不!”乐尼坚决摇头,“我都说了,说过就要算。”
是什么样的母亲教育出这么个乖巧的孩子?邝已竣心中感叹,模模他的头,“真是好宝宝。”有儿若此,夫复何求。
“我不是宝宝,我是家里惟一的男人。”东尼忙纠正,不想让人小看自己。
“家里惟一的男人?”邝已竣笑,一定是因单亲家庭所致,“对,东尼是男子汉,可以保护妈妈了是吧?”
“嗯!”东尼使劲地点头,“我是男子汉,所以要把巧克力留给妈妈吃。她凶我时,我不理她。姥爷说这叫不和她一般见识。”
邝已竣大笑,这个小男孩,“你说得对,不和女人一般见识。不过,你妈妈常凶你吗?”
“也不。”东尼摇头,不可以破坏妈妈的形象,“只是在我不乖时,妈妈生气时可吓人呢。通常会让我站墙角,要不就是不许我吃晚饭,上一次最凶了,打了我的。”他嘻嘻地笑着,数落自己的糗事。
“痛吗?”邝已竣感到了心疼,不知他的妈妈怎会忍心打这么懂事的儿子。
“还好啦!”东尼挠挠头,男子汉是不可以叫痛的。虽然当时哭得稀里又哗啦,“叔叔为什么还不结婚?为什么还没有Baby?要不叔叔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叔叔正在考虑。”邝已竣模模他的头,他的儿子太遥不可及了。
“也不知我爸爸有没有别的小孩。”东尼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托起了腮。
“你妈妈怎么说的?”心里羡慕又妒忌死那个混球爸爸!
“妈妈很少提爸爸的事,她说没爸爸,我们也一样过得很好。就像好些动物,不都是有妈妈没爸爸吗?所以有妈妈就足够了。不过她说爸爸很帅的,他不要我们也是有原因的,还说我和爸爸长得很像。”听得出东尼记得妈妈每一次对他的父亲的描述,从中大致想象着爸爸的模样。
不可以伤害他内心对父亲的憧憬,顺着他的心思,“看来东尼的爸爸真的很帅,因为东尼非常漂亮。”
东尼点点头,小脸兴奋得红扑扑,这绝不是因为邝已竣夸赞他,而是因为他间接赞扬了他的爸爸。邝已竣忍不住又在心中咒骂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小同,小同!”有人在唤他。
二人抬头,不远处有两个女人正快步向他们走来。
“老师在叫我。”东尼跳起来,“是妈妈来了,一定是来接我回家的,她说今天会早来。”
邝已竣原想走掉,可人家已看见了他,似乎应该留下来打个招呼。
两个女人走近,“小同,你怎么和陌生人在一起?!”站在前面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质问,然后又抬头询问邝已竣,“这位先生,你是谁?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若不是看在他迷人的外表及光鲜的衣饰上,她或许会报警。
邝已竣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身后的丽人。
可以肯定,那天见到的背影就是她,浅绿的套装,白色的皮包。眉还是她的眉,眼还是她的眼,樱唇也仍是当年他吻过无数次的唇。但当初的稚女敕与青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亮丽和不经意的韵致,“安妮!”
丁颂安似乎很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分手六年之后,终于又见面了。常在杂志上看到他,六年的时间,他沉稳、干练了,但风流依旧。他居然能一眼就认出曾是伴之一的自己,真有点受宠若惊。
她解释道:“林老师,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
“那就没关系了。”林老师放下心,只是这两个人有点奇怪,但她不必理会,“那,小同,周一见。”
“林老师再见!”小同挥挥手。
邝已竣仍愣愣的,又唤了一声:“安妮?”
“嗨!杰夫,好久不见。”颂安伸出手,十分客气有礼,没一丝火气。
邝已竣机械地伸出手与之相握,两人却像触电般缩回去。
六年了,怎么还无法抗拒与他身体接触时的悸动?颂安暗骂自己没出息。
“坤鹏的生意越做越大,杂志上都赞你犹胜乃父,听说你才在保险上大赚了一笔,恭喜你。”虽柔肠百转,颂安的风度却极佳,这是六年来她潜心修炼的结果。
邝已竣的脑子一直轰隆作响,东尼的年纪样貌,还有他莫名其妙的牵挂与疼惜,这种种迹象让他身体里所有能思考的细胞全急急来报这特大喜讯:东尼是我的。但一向谨慎的嘴,仍小心求证,却因迫于压力而结结巴巴:“他、东尼、他、他是……谁、谁的孩子?”
“哦!”颂安做恍然状,“忘了,小同。”她指着这个慌乱的男人对儿子,“叫爸爸。”
“爸爸?!”二人同时叫起来,又互指着对方。
“他是爸爸?”
“他是我儿子?”
颂安耸了一下肩,“有疑问吗?”如此默契。
“爸爸!”东尼一下子扑过去,抱住邝已竣的大腿,依东尼的身高抱住大腿实属不易。
“儿子!”邝已竣把珍宝从大腿移至怀中,又在他的左右脸上狠狠地各亲了一下,烙上印记,宣布主权。
东尼咯咯地笑着,搂着爸爸的脖子,乱亲着,盖着图章,“爸爸、爸爸!”
一脸口水的邝已竣贪婪地看着儿子的小脸,真的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觉得眼熟,“告诉爸爸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