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开门合的声音,她淡淡一笑。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夜色好深,好沉!星辰高挂在天空,遥不可及。幸福也很遥远吧?她生来就是幸运的,还有权利得到幸福吗?
十七八岁时不曾编织过少女美丽绚烂的梦,如今二十四的女人,四十二岁的心态,还有能力去编织美梦吗?她不够勇敢,生怕身陷深渊不能自拔,生怕改变原有的路线后前方的路会变得模糊不清。
她是懦弱的!
第5章(1)
欧扬晨生来是被人羡慕的幸运儿,当初生之时连日大雨骤停,天空萦绕彩云那刻她就开始被所有人啧啧称奇。
因为是幸运的,所以她从不奢求幸福!
就如她从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她的父母在家中各处一室,却能在公众场合表现出相濡以沫的恩爱。十岁那年她在一张“结婚协议书上”才终于知道个中缘由。
她的父亲和母亲的婚姻只是一场维持了三十年的闹剧,甚至必将这样貌合神离一辈子。
因为利益,因为权势,因为承担着将各自家族事业推上高峰的任务……所以他们听从父母之命结婚、生儿育女,却并不相爱!
记忆里他们私下很少相聚在一起,但现在他们却一齐突兀地站在她面前。
“你想闹到什么时候?受了伤也不通知家人,收拾东西立刻回家!”欧辰柏威严地道,扬晨是“欧新”目前唯一的希望。“扬,妈妈还等着你伤好后出席我的个人演奏会!痹乖的,回家好好休养!”杨宛晶热络地道,完全看不出是在和六年未见的女儿说话。
“伤好后她该去的地方是‘欧新’!”这般危急的态势下竟还想着演奏会,欧辰柏冷冷地瞪了眼太太。
“‘欧新’有皓天和秦沐在!”杨宛晶不示弱地回瞪他,余光瞥了眼坐在一旁跷着腿笑眼观战的儿子。
欧皓天对着躺在床上一径沉默着的妹妹眨眨眼,暗示:大哥送的探病礼物怎么样?
欧扬晨对着哥哥扯出一抹笑,真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怔怔看着眼前的亲人,母亲依旧优雅而美丽,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过残酷的痕迹;父亲的身段依旧保持良好,只是气色并无她想象中的红润。
好闷!
四十平方米的小屋被她最亲的家人进驻后竟显得局促。
她躲了家人六年,不是不爱他们,不是不想他们,只是她不愿意承受他们强加给她的重担。她要的仅仅只是平凡的家人,父母恩爱,兄妹互助。
案母的拉锯战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因双方接到紧急电话而告终,丢下要她深思熟虑前途之类的话后走出了她的小屋。
欧扬晨疲倦地斜首看向自始至终在一旁看好戏的哥哥,他有着艺术家的气质,除了容貌之外他比她更像母亲。
“你该感谢我未煽风点火要他们带你回家!”欧皓天开始邀功。
欧扬晨微微苦笑,早知道他今日的异常安静必有原因,“想让我回‘欧新’?然后你可以潇洒地出海游玩?”
欧皓天拉过椅子坐近,用手摩挲着鼻梁,灿烂一笑,“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是透明人!”
她在心里叹口气,不是她聪明,而是他本身不善隐藏心思和情绪,“我是心理医生,职业病而已!”
“怎样?答应了吧!”欧皓天撒娇似的拉着妹妹的手。
开门声倏地传来——欧皓天一惊,妹妹和那个怪人同居了?
欧扬晨微微一笑——他来了!来得还真是时候。
欧皓天一眨不眨地盯着凌萧远怀中的孩子,呵!好眼熟!忍不住起身走近,“好可爱的孩子!”怎么突然所有人都变得很眼熟?奇怪!
凌萧远下意识地将小森抱紧,冷冷地盯着他,嘴角讽刺的上扬。真是模范父亲呵!连儿子的存在都不知道。
“商量一下,孩子借我抱一下?”欧皓天嬉笑着,发现将来自己会是个慈父。
凌萧远冷瞥他一眼,虽已暂停复仇计划,但不等于仇恨已消失,更别想夺走小森。侧身抱着小森走向她,她的笑好像有软化暴戾的作用,当下心中的怨气散了一半。
“还疼吗?”连语气都软化了,旁若无人地一心扑在佳人身上。
欧扬晨接过小森,微笑着摇了摇头,这笑柔得入骨。
上演一家三口恩爱的剧目?让观望者瞠目,就连身为哥哥的他,也未曾见过她这种笑容。
“你和我妹同居?”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他,倒是有着超凡的气质,难怪能俘获扬晨的心。
闻言,欧扬晨差点被唾沫呛到,蹙眉斜睨凡事不经大脑思考的大哥,“你还真会想!”
“他有钥匙啊!”证据确凿。还好老爸老妈先行离开,否则现在恐怕是世界大战的开幕典礼。
他修的门,他买的锁,他当然有钥匙。凌萧远完全漠视他的存在,顺手拿起书来浏览。
欧扬晨语塞,他有钥匙是事实,还能争辩什么?
欧皓天见两人不语,模模鼻子起身准备离开,瞄了眼依偎在妹妹怀里的孩子,又望了眼怪人,眼熟!很像她。
“扬,考虑一下我说的。怪……”人,欧皓天搔搔头,“凌……萧远,我妹麻烦你照顾了!”
凌萧远瞄他一眼,微微颔首,蓦地觉得他并非自己想象中的讨厌。笨蛋!爱屋及乌的愚蠢心理开始犯罪。他在心里咒骂自己。
小森依偎在欧扬晨怀里,他也近在咫尺。幸福的感觉。
幸福?为何会有如此突兀的想法?
欧扬晨伸手,“拿来!”他竟私藏钥匙?但……似乎并不生气。
“什么?”他装傻。
欧扬晨瞪他一眼,不再理他,对着小森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小森,这几天好吗?”
小森摇头。
“他想你,所以不好!”他赶紧解释,免得被扣上虐儿的罪名。
小森点头。
还是不理他,等着他自首。欧扬晨取出床柜上的拼图和小森玩,“这片拼哪?嗯,小森好棒!”
她在生气?生他的气?应该生气的人是他才对,先是段彦棠后是秦沐,以为他的心是铁打的,禁得起强酸的腐蚀?闷闷地走出卧室,不看屋内其乐融融的景象。
“嗯哼。”卧室内传出强忍疼痛的闷哼声。
凌萧远急速走进,才发现她欲要下床,长长的发柔顺地披下,柔柔弱弱的样子令他心疼。
“扬……”他惊呼,“你干什么?”不安分得让他想揍人!
她抬眸凄楚地看他一眼,仿佛在指控他的行为,“看不到吗?我想试着靠自己走下床!”
他大步向前扶住她不稳的身子,宽大结实的胸膛此刻正贴着她柔软的胸部,两个身子亲密地靠在一起,对视着的眼眸都带着一丝怒气,竟不知两个人的举止有多亲密多暧昧。
“因为钥匙所以你在生气?”
她是在生气,气他一声不吭地离开。她以为他会离开,觉得好怕,才会忍痛下床,“我才没有生气!”生气是很累人的,她从来不做伤己的事情。
凌萧远皱眉,“你不能下床,医生嘱咐要卧床休养,不许乱动!”
她扬起略显苍白的脸看他,“有事你就先走吧,小森今天住我这就可以!”
“去哪?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家里!”他只要陪着她。
“我会找人来陪我,何况还有小森!”
“找谁?”跟着她跑的追求者?段彦棠?秦沐?生气!很生气!“我不走!”他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
“刚才……我以为你走了!”她低低地说,垂下眼睑。
闻言,他惊诧,旋即笑得开怀,“你不想我走?”好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