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谦?”她伏在他肩上闷闷的发出声音。
“嗯?”
“我一直想问你,如果当年我没有硬逼著你进手术室替我开刀,你是不是真的从此不再从事医生的工作了?”其实这些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著她,她害怕自己任性的举动已经在无形中带给他巨大的压力,但她却不自知。
毕竟在那之前,他是如此抗拒回到医院里工作。
闻言,夏尔谦脚步一停,抱著她的手臂倏地用力将她整个束紧在自己的怀里,仿佛想借此证明她正安全的停留在他的怀抱里。
“尔谦?”久久没听到声音,花想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
“我没事。”他摇摇头,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
她可能不知道吧!直到现在,他还是会因为想起当时的情景,而不由自主的害怕得全身颤抖起来。
“你恨我吗?”
“傻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从来都不后悔自己是个医生。”他俯身迅速的在她唇上轻吻了下道,“而你呢,只要好好的待在我的怀里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去多想,知道吗?”
只要能让她好好的活著,不论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嗯,我知道了。”她娇羞的点点头。
夏尔谦抱著她轻松的走下二楼后,随即穿越过客厅,朝停在门口的一辆车子走去。
“尔谦。”在被抱进车子里时,花想容忽然又开口道。
“又想问什么了?”他笑著点了下她的鼻尖,无奈的问。
“你会不会……觉得遗憾,因为我们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当年那场车祸让她的骨盆和双腿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经过医生的诊断后,判定她一辈子都无法生育。
“我问你,你后悔救小龙吗?”他严肃的望进她的眼睛里。
“当然不后悔。”即使这是用她的双腿当代价,她也从来没后悔过,如果时间能再从来一次,她相信自己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那不就是了。”他心疼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下,望著她的眼神充满骄傲和对她的怜惜之情。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放弃的追问。
“老婆,你话太多了。”为了阻止她再继续胡思乱想,他一手撑在车门上,另一手轻轻的抬起她的下颚,随即头一低,吻住妻子喋喋不休的唇瓣。
夜空下,一场浪漫的爱情戏悄悄地上演了。
第十章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Saturday天气晴
“不好意思,今天是休假日,我还找你出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商耕林抱歉的望著才刚到的花想容,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只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花想容不以为意的说,随即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来,心里暗暗猜想他找她出来的目的。
最近因为医院的事情,她时常从夏尔谦口中听到“商耕林”这个名字,但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相同的,商耕林也是一样的情形。
他想,如果花想容真如她外表一样的坚强,那么他相信等一下他要拜托她的事,应该是很有希望才对。
他挥手招来服务生替她点了杯咖啡,随即,才缓缓的开口道:“其实,我是想跟你谈谈尔谦的事。”
“尔谦?”听到他想跟自己谈夏尔谦的事,花想容忍不住蹙起眉,转念一想,问:“是不是医院又出什么状况了?”
不是说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医院的事其实已经处理得差不多,我想跟你谈的是他回医院的事。”
“怎么了?”
虽然从夏尔谦的口中得知她正在和他交往的事,但商耕林并不确定好友究竟对她坦承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他试探性的问:“你知道当初他是为什么离开医院的吗?”
“你是指他弟弟过世的事吗?”
“嗯,没错,就是这件事。”夏尔谦如果连这种事都愿意告诉她,想必两人的感情是很深了,这个体认让商耕林顿时松了口气,望著她不解的眼神,他立刻开始说明此行的目的。
“其实你我都知道,尔康的死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当时他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偏偏尔谦这人死脑筋,硬是要将莫须有的罪强揽到自己身上。如果说医生对每一个送到医院里的病患都必须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救得活,那救不活病患的医生是不是都该跳楼自杀了?”
花想容当然知道他的话没错,不过,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当事人,才能说得如此轻松,如果哪天她遇到这种事,难保她不会比夏尔谦自责一万倍。
“当然,我能体会他失去亲人的痛苦,只是我认为,那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放逐也该够了,不只我,大家也都希望他能快点回来医院,因为我们不想失去像他这样一个优秀的好医生。”
如果不是体谅他丧弟之痛,他当初不会二话不说就替他扛下整间医院,不过,时间一久也是会累的啊!他觉得现在正是他卸下肩上重担交还给他的最好时机。
商耕林喝了口咖啡喘口气后,又接著道:“只是,每次我一跟他提起这件事,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装作没听见,还表现出一副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回去的样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想找你帮忙,也许你有办法改变他顽固的牛脾气。”
人家不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百炼钢也能成为绕指柔。
只要夏尔谦够爱她,那么成功的机率起码就有一半以上。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劝他回去医院上班?”花想容惊讶的指了指自己,怀疑他哪来对她那么大的信心,至少,她就不以为自己对夏尔谦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嗯,你愿意帮忙吗?”商耕林眼巴巴的望著她,双手合十的拜托道。
“可是……”她记得夏尔谦曾经说过,他没办法再进手术室,这样的他,回去真的好吗?
“怎么,你不肯?”
“不是不肯,只是……”她对他道出心中的顾虑。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会因为弟弟死在手术台上,就没办法再进手术室,拿手术刀?”
如果真有这种情形,那就不是一句简单的钻牛角可以解决的了。听完她所说的话后,商耕林低头沉吟了下。
半晌,他忽地乐观的说:“没关系,人家说心病还要心药医,我虽然没心药,不过,医院里却多得是心理医生,等安排他跟心理医生谈过后,相信很快就会没事了。”
没错,就是这样。
“他会愿意吗?”花想容蹙眉的问。
“放心吧!只要你在他耳边跟他撒个娇,一定没问题的。”
“是吗?”她不以为事情有他所说的如此容易,而事实也证明她是对的。
当她回去后,向夏尔谦提起这件事时,他只毫不考虑的丢给她三个字——不可能。
之后,他便彻底的拒绝再讨论这个话题。
※※※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Wednesday天气阴屋外阴沉的天气一点也影响不到屋子里欢欣气氛。
为了让小龙有过圣诞节的气氛,夏尔谦在花想容的建议下,几天前就到专门栽种园艺类植物的店买了一棵圣诞树回家摆著。
明亮的灯光下,花想容、黎心儿和小龙三个人围坐在客厅里,一边努力的装饰著圣诞树,一边开心的谈话,空气中充满了愉快的笑声。
夏尔谦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和乐融融的画面。
其实,他原本只打算接小龙过来过圣诞节的,至于黎心儿,因为她仍尚未对他死心,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情形,所以他并没有将她列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