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翔察觉她目光的不友善,“魏小姐是我从前一位客户。”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解释,但话就那样冲口而出。
“是啊,”魏巧莹立刻接口,“任先生替我解决了一个悬心已久的烦恼,我今天是特地来谢他的。”
客户?晓兰忍不住好奇,这几天总是见他悠然自得地周旋在众家美女之间,她几乎忘了这人该有个正当的工作!以他在短短几小时的时间便能弄到一本假护照的本领看来,他的工作一定不简单吧。
“晓兰小姐煮的咖啡真好喝。”魏巧莹的赞美拉回她神思,“手艺一流,难怪任先生会想聘你为管家。”
“你喜欢?”晓兰禁不住微笑。
“是啊,妳人漂亮,手艺又好,一定有不少追求者吧。”
一旁的任翔终于爆笑出声。
晓兰瞪他一眼,魏巧莹却不知所措,“任先生笑什么?”
“老实说,我现在只有煮咖啡的技巧高明些,其他还差远了。”晓兰微不情愿地坦承,“而且任先生一直认为我长得不好看。”
“妳不好看?”魏巧莹瞪大眼,“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了,我相信任先生也如此认为。”她望向任翔。
任翔不置可否,“我送你回家吧,巧莹,谢谢你今晚专程来看我。”
一直到任翔那辆保时捷的引擎声传来,晓兰才恍然自怔忡中醒觉。那个女人说她美!她不自觉地轻抚自己脸颊,虽然早在两天前脸上的疤痕就已全然消褪,镜子也告诉她她不再像前阵子那般不忍卒睹,但她从没想到自己能称得上是个美人,而且还是出自一个绝世美女之口。
在任翔口口声声的嘲弄之下,她早已接受自己容颜不美的事实,但那又如何?她迅速阻止自己遐想,就算真长得美又如何?那并不能代表什么。事实上她还隐隐有种感觉认为这不是件好事。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拾杯盘,脑子却无法停止转动。
待她终于厘清纷乱的神思之后,她才发觉是任翔与魏巧莹的关系困扰着她。她和前面A到F之女完全不同,气质优雅大方,虽然不像之前几位全身名牌珠宝,却清新可人。她不是那种出自豪门的世家千金,但气质绝对胜过那些骄纵女,任翔对她的态度也不比其他女子。他相当尊重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尊重一个女人。他诱哄女人、体贴女人,在她们面前总是一副护花骑士的态度,却从未真心尊重过她们。
魏巧莹是唯一一位。
他打算对她怎样?在洗净、擦干所有的杯盘后,这个疑问仍盘旋她脑海挥之不去,她决定必须继续做家事以忘却这些无聊的琐事。就从打扫他的书房开始吧……
第三章
“你该死的在做什么?”
阴沉低郁的声音让晓兰不觉手一颤,差点抓不住这相框边缘。那是一方银质镂花相框,优雅的圆形圈住一张女人相片。女人笑得开怀,银蓝色的眸子璀璨迷人,赭红色的秀发随风轻扬,如画般的五官在蔚蓝海面的衬托下生气盎然。
这是她方才整理任翔卧房时,不小心在衣柜里翻出的东西。
晓兰旋过身,一阵轻微的酒气扑面袭来,她眨眨眼,看着神色阴沉、手中正端着一杯金黄色液体的任翔,心底直冒起不祥感。他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仿佛是因目睹她发现那相片。
“你──喝酒了?”
他不理她的问题,“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我只是想替你整理一下──”
“为什么动我东西?”
“我不是有意──”
他根本懒得听她解释,一把抢过相框,打开衣柜,重新丢进去,再重重地甩上衣柜门。
“相片里的女人──很漂亮。”她吶吶地,“是你女朋友吗?”几乎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晓兰无助地承受着任翔不友善的眸光,不必想也知道自己无意间碰触到这个男人不欲人知的一面。
“不干妳的事!”他瞪她,一口仰尽杯中烈酒。
“她的轮廓有些像──魏小姐。”
“那又怎样?”
所以你对魏巧莹的态度才会截然不同吗?因为她有你意中人的某些特点?“她离开你了吗?你们分手了吗?”
任翔蓦地伸手一甩,玻璃酒杯清脆落地,晓兰怔望着碎落一地的晶亮。“出去吧。”他的语音轻柔,却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她怔怔地点头要走,他忽又唤住她,“先替我拿瓶酒来。”
“你还想喝?”她蹙眉,“你已经喝够多了。”
“这是主人的命令!你只管拿酒来。”他蓦地大吼,“你不是自称管家吗?管家就该有管家的样子!”
“为什么想买醉?”她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多管闲事?又为何无聊地想多管闲事,只觉她无法忍受他这副颓废样。“因为照片中的女人甩了你吗?所以你将她的照片丢在衣柜深处?所以你周旋于群花之间来报复她?所以你才会想与她长得相像的魏巧莹交往?在送走她后又忍不住买醉,想以酒精麻痹自己?”
他猛然瞪她,凌厉冷酷的眼神将她逼向墙角,“识相的就别多问,滚出去!”
“我会走!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吗?”她依旧倔强,“我只是不想看你糟蹋自己!”
任翔闻言,唇角古怪地一扬,“你的意思是──你关心我?”他一步步逼近她,“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可以吗?”他古怪的反应与逐渐逼近她的气息令心跳加速,“关心一个救了我的人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我是你救命恩人,你确实该知恩图报。只是──”他邪邪地笑,右手抬起她下颔,“你确定自己不是爱上我了吗?”
“爱、爱上你?”他笑得如此迷人,眼神又如此挑逗,让她不禁呼吸一紧。
“我不否认有许多女人对我一见钟情。”他潇洒地耸耸肩,“你也知道,我天生一张好相貌,女人很难不动心的。”
“你──”她倒抽一口气,莹细的脸颊不知不觉晕起嫣红,“你少自以为是了!天下怎会有你这种自恋狂?”
他只是轻轻挑眉,“我说的是实话。”
晓兰瞪他,忽然发现自己上了他的当了。他们原本是在争论他不该因过去的恋人而颓废丧志,竟变成她是否爱上他的诡辩。她佩服他巧妙转移话题的技巧,“你以为用这种方法我就会忘了有关相片中女人的事?”她微微一笑,决心不上他的当。
他一怔。
她推开他的手,月兑离他的势力范围,静静地下楼至客厅酒柜取来一瓶XO,同样冷静地递至他面前。
“来,已经替你开瓶了。你要喝就喝,就算喝到天旋地转我也决不插手!”
他阴郁地瞪着她,一把抢过酒来便往口中灌。
“慢一点啊,小心呛着了。”
仿佛在回应她慢条斯理的警告,任翔果真呛咳起来。
“怎么?真呛着了?你不懂得何谓品酒吗?喝酒哪有像你这般牛饮的?”
任翔蓦地坐倒床边,仰天长笑起来,良久,方才不情愿地望向她,“你很懂得如何打击一个男人。”
“不敢。”晓兰维持讽刺的语调,“有良师指点。”
他又是一阵低笑,“如此伶牙俐齿,想必从前就是一个让人伤透脑筋的刁蛮女子。”
刁蛮?晓兰一怔。她从前果真是那种不受人欢迎的任性女子?她望向他。他仍继续喝着,只这一次速度慢了许多,但仍是一口接一口。
“你不怕等会儿狂吐吗?听说那滋味不好受的。”
“放心,我酒量好得很。”他微微一笑,“相不相信我现在还是神清目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