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读生因他严厉的语气一时间有些畏缩,但仍鼓起勇气面对他严肃的责问。
“我只是向这位小姐推销一些商品,但是这位小姐不买就算了,还推了我一把又不承认自己有错,你说,这到底是谁对谁错啊?”他大声地向他描述着。
齐若玫一语不发,抿着嘴唇,冷冽的眼光注视着临时被男孩捉来的人;男子有着深刻的轮廓,褐色的短发,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古铜色的皮肤显示他有长期的运动习惯,但看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衣服烫得平整,八成也很“龟毛”。
沈弈方摇摇头,对自己宝贵的时间被这种小事给打扰了很不满,他皱着眉转向男孩所指控的人,意外地发现是个女孩子。女孩眉间的怒气是显而易见的,而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不畏的,和央求他当个裁判的男孩怯懦的神情是截然不同,牛仔裤和T恤的年轻打扮让他有丝眼熟,像早晨深深印在眼底的身影。
意外的相遇,他发觉自己对这一刻心底附着着很深的期盼。
“你要我怎么做?”他征求当事人之一的意见。
当人人都以为他是在询问男孩子,而齐若玫也如此认为。男孩自以为是地道:
“只要她跟我道歉,买我们公司的产品就好了。”
沈弈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把半分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走到齐若玫面前,单手插在裤袋里,有着不被世俗拘束的潇洒神态。
“你要我怎么做?”他又问了一次,只是询问的对象出乎意外的明确。
齐若玫眨眨眼,笨拙地指着自己。他在问她?
“你在问我?”见他点点头,她怪异地凝视着他,仿佛他是个怪物。“你确定你要问的人是我没错?”
“我问的人的确是你,你用得着这么惊讶吗?”她看不出来他想帮她吗?
“哦。”齐若玫轻应了声。他的意思大概是问她要不要答应男孩子的条件吧,她又没错干嘛还要跟那个无耻的东西道歉啊?要她道歉,她宁愿向一只路边的流浪狗说对不起。
“想到了吗?”沈弈方想知道她的想法,再次开口问。
齐若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她曾有一瞬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救世主,看来这个想法是荒唐到了极点,他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是否愿意向男孩道歉。
“我干嘛跟他道歉?还要花钱买那些会吃死人的东西啊?你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穿西装的菁英份子会有多客观,原来你还不是跟围在这里的人一样的愚蠢,老是同情处境弱势的人,愚蠢!”齐若玫一时气极了,不假思索地把手上的包裹往他身上砸去,包裹却擦过他的腿边,摔落在地上,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只怕里头的东西已破碎了。
沈弈方看着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他,还朝他丢了个牛皮纸包着的包裹,险些砸中他的腿。他生平第一次有想将人碎尸万段的凶残念头。
“笨蛋!我是想帮你耶。”他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腕,神情阴冷地令人不寒而栗。“我的好意你不心领就算了,你还拿东西砸我!”
“我有要你帮吗?这种‘好意’我可无福消受。”纵使他凶得令她害怕,但她强咽下自已的惧意,强迫自己得目不转睛地猛瞪着他。
她是没要他帮忙,这个事实让沈弈方泄气地放开紧攫着她的手。他干嘛对一个陌生女孩生气啊?
“那你呢?你不是要我评理,你还要我评什么理?”沈弈方朝呆立在一旁的男孩问,拒绝再看女孩一眼。
“不、不用了。”看来他拉错人了,这位先生看起来不是很好惹,他还是赶紧溜掉算了。“没关系、没关系,她应该不是故意推我的才是。”
男孩过于虚假的笑容让沈弈方对整件事心里已经有个底。
“既然你觉得她不是故意推你的话,你干嘛拉我过来?”被女孩激起的怒火无处可发,他只好转移对象到没事找他来的男孩。
“我只是想讨个公平嘛。”男孩被他凶狠的眼神给瞪得声音走了调。
“那你现在讨到公平了,可以让她走了吧。”这样做对女孩比较好……要命的,他怎么还在为她着想啊?她方才还想害他耶。
“可以、可以。”男孩快速地答道,迟迟不敢看女孩一眼。
齐若玫得到他虚伪的原谅,面无表情地走到沈弈方身边,捡起被她摔到地上的包裹,摇了摇,里头似乎是玻璃碎片的声音。这下子完了……算了,反正只是被老板臭骂一顿而已,大不了辞职算了。
帅气地把包裹扔到垃圾桶里,她跨上后,插进钥匙发动机车,看也不看中途杀出的男子,大力地按了几声喇叭,要大家让路。众人没有理由拦住她的去路,只好退了几步,让她把机车骑出去。
曲终人散,众人觉得很无趣,随后相继离去。
原先缠着齐若玫不放的工读生,抱着怀里的传单,低头走过沈弈方面前时,忽闻得他轻轻的一句。
“她根本没推你,对不对?”他抬起犀利的双眼与男孩心虚的眼神相对。
男孩咬着下唇,重重地点了下头,快步地走离他的视线范围。
沈弈方得到了如他想像中的答案,眼神不自主地看向女孩消失的方向,要命的,他还在惦记她离去时脸上的倔强。
这次不只是眼底印满了她的影子,连心上也烙着她倔强的神情、不服输的自信。
回到了车上,一张艳丽的容颜正不满地看着他的失神。唐纯儿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还没看过他对任何事动过怒,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个女孩真的很过分,二是他动怒的同时,也对那个女孩子动了心。
她不会乐意看到她喜欢的男人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而想背叛她。
抢过沈弈方手里的钥匙,她扭动姣好的身躯坐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
沈弈方深知她的脾气阴晴不定,绕过车头,坐到驾驶旁的位子上,关上了车门。
必上了车门,却开启了满室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猜忌。
第二章
早知道回到公司一定躲不过一顿斥骂,但秉着敢做敢当的处世原则,齐若玫还是硬着头皮告诉老板她将包裹里头的东西摔破并且丢到垃圾桶的事情。
老板果然不负她所期望狠狠地训了她一顿,并在老板开口要辞掉她之前,她先低头认错,并“忍痛”决定自动辞职,虚情假意地掉下几滴眼泪,难舍地到座位上收拾好一切杂物,背上红蓝色的背包,眼眶含泪地向楞住了的老板挥一挥衣袖,不打算带走任何一片云彩。
所以,在邮局前一时冲动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她“引咎”辞职,下台以示负责。
很好、很好,她忍不住为自己的洒月兑喝采,但如果以为她真的很为自己骄傲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人生的悲剧正缓缓地降落在她头上。才刚进入租赁的住处内,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记取这件事的教训,没了工作的意思不就是代表……已是十分拮据的经济,这下子更面临穷途末路的窘境,没良心的房东方才遇见她就一脸喜色地向她宣布下个月起房租将要涨五成,五成耶,整整是三千块,他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呢?她才刚丢了工作而已就接到这项不人道的消息,看来她得另觅安身之地,否则早晚真要露宿街头了。
她最好赶快找新的工作,就算她身上的脂肪真如母亲所言能燃烧到冬季,但她不想变成一具枯槁的活尸啊。
但工作岂是那么好找的,想她一个高职毕业的女孩子,没有专科以上的学历做实力的后盾,也没有可以扛水泥的神力,长得又不漂亮,平凡得令人过目就忘,那什么公主的她也做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