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仍是虚软的手,拭去她的泪痕。
神婗意识到什么,马上转头面向他,正好迎上他温柔的眸光,泪水更是如同断线珍珠的不断滑落,压根忘记他身上带着伤,就一古脑的将他扑个满怀。
她难得的投怀送抱,芮君雅哪有拒绝的道理,咬着牙也得熬下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要是敢死,我肯定跟你没完没了。”是威胁也是恐吓。
芮君雅苦笑。“我就是怕你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在阎王老爷面前说了,如果他现在不放我回去,百年之后,我娘子亲自来找他兴师问罪、大闹阎王殿,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善了的。”尽避卧伤在床,他仍是忍不住调侃她一番。
神婗羞红了脸,起身就要推开他,娇嗔道:“你少往脸上贴金,谁说要当你的娘子来着?”
芮君雅揽住她的纤腰,也不管身上的伤是不是会让他痛得咬牙切齿,就把她往胸口一带,将她的娇躯牢牢锁在胸前。“不就是你吗?你都已经被我亲过、抱过了,以后谁还敢要你?还是乖乖的嫁给我吧!包何况,我的命都在你手中了,除了你我还能娶谁?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语意未尽。
“是什么?”她抬起螓首问。
“是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眸,宣示般的说着。
“连你未婚妻也不要了吗?”她可没忘记这件事。
“未婚妻?我哪来的未婚妻?你是听谁说的?”
“不就是香华小姐吗?”她可是很有江湖道义,不会随便出卖人的。
芮君雅一听,就明白这是奴仆间一些无中生有的猜测,於是回道:“蚬儿,底下人以讹传讹你也信?答应我,以后不管你听到什么,记得先问过我好吗?”他不想再因为误会而失去她。
“好。”神婗应允。
误解他的代价太大,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神婗再度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聆听他真实的心跳,感觉他活生生的存在,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咳咳!”
一阵短咳声把紧紧相依的两人拉回现实,神婗连忙从芮君雅身上弹开来,脸上少不了又是红云罩面。
“四哥,要进来也先敲个门嘛!”真是羞死人了。
“我敲啦!只是你们太乐在其中,没听见罢了。”还怪他呢!
神婗朝他做了个鬼脸之后,接着帮芮君雅介绍道:“这是我四哥,做大夫那个。”
“多谢神公子救命之恩。”芮君雅立刻很聪明的联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大难不死,肯定是这位神公子的妙手回春,於是在第一时间道谢。
“哎呀!别这样,教人怪不习惯的,叫我炽儿就好。现在的你只管好好养伤,尽快的康复起来,否则蚬儿整天哭丧着脸给我看,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我从来不哭的妹子了。”
“是,我一定会。”他也不想再看到她哭泣的表情,他会努力让她天天都开心的笑着,极尽所能的让她幸福。
为免自己的哥哥爆出其他料来,神婗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四哥,这几天都忙着照顾小雅雅,没时间问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说真的,要不是四哥适时的出现,恐怕小雅雅就……
“还不就是阿娘吗,你前脚才刚动身回明岳山庄,阿娘跟阿爹后脚就踏进门了,阿娘在知道你回来的消息后,连让我整理几件衣裳的时间都不给,就立刻逼着我快马加鞭尾随你而来。”本来他不懂阿娘叫他这么做的用意,现在他懂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她那神机妙算的阿娘。“还有,林嬷嬷和香华小姐的事——”
“这些我都处理好了,林嬷嬷已经承认是她献计给柳香华,引诱她对小雅雅下药,想要来个捉奸在床,逼小雅雅对柳香华负责。”
“她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招供?”她还以为林嬷嬷落在他们手上后,会来个打死不认帐。
“嘿嘿!别忘了你四哥我的老本行,用个『老实说』给她吃,还怕她不老实说吗?”神炽接着道:“而柳香华根本不知道那林嬷嬷不怀好心,拿给她的其实不是一般的迷药,而是——”他不好意思的模模头。
“而是什么?”话别说一半嘛!
神炽从怀中挑出一个墨色的药瓶,上头还雕刻着精美的白色龙纹。
“这不是四哥专用的药瓶吗?”上头还刻有阿娘赐给她每个孩子的专属图腾,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见瓶如见人!
“就是啊!”神炽乾笑。“前一阵子我药箱的锁头月兑落,不小心掉落了一些药物,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找到一个。”
神婗和芮君雅同样无言。
“那这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竟然能瞒过他的味觉,也险些害自己丧厶叩。
“这个嘛!是我特制的『一刻吐血死』,服用之后,保证每隔一刻钟就吐血一次,直到死为止。”说来洋洋得意。
“炽儿,你的药名都要取得这么特别吗?”芮君雅终於提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
神炽搔搔头。“说来不怕你见笑,其实我这个人的记性不太好,可偏偏又做出了一堆千奇百怪的丹药,所以药名尽量能取得好记一点,就好记一点,免得改天把毒药当成了解药,自己都不知道。”
他将药瓶反转过来,指着它的底部又道:“你噍,为了怕自己忘记,我还用极细的刻刀在瓶底雕下药名。我想林嬷嬷一定是知道我的习惯,从瓶底的药名晓得了这药的作用,所以才有办法利用它加害於你。”
经过神炽详细的解说,芮君雅总算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了解。
柳香华对他用心良苦,他却无法给予回报,所以一时被林嬷嬷的谗言所迷惑,他不怪她;只是林嬷嬷在明岳山庄服务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为何会突然对他起了二心,他却怎么想也不明白。
瞥见芮君雅深思的表情,神婗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於是劝慰道:“别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把你身子养好,尽早康复起来;到时候叫四哥再喂她『老实说』吃,而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保证她会从实招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其实林嬷嬷一直在使用特制的易容面具,掩饰自己的年纪和长相卧底在庄内,其实她是个不过三十多岁的少妇,这点你们都没发现吗?”神炽又道。
“没有……”芮君雅黯然道。
自从十年前那场家变过后,他就鲜少理会庄里的事务,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柳总管帮他打理,有帐册需要批示,或者有事需要做抉择的时候,柳总管都会亲自来找他,徵求他的意见。
想着,芮君雅除了对柳总管无以回报的谢意外,还有着深深的自责。
都是自己的意志消沉,才会让贼人人了庄还毫无所觉,险些牵连了其他的庄众。
他是应该检讨,而且等他伤愈之后,庄内也必须重新再做一番改革。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等他伤好,才能从林嬷嬷口中得到答案。
“蚬儿,那些东近帮的余孽你怎么处理?难道全杀了吗?”那天他到场时,那些邪教叛徒已经全数倒地;当时他赶着医治小雅雅,所以后续都是交给婉儿去处理的,就不知道他向来爱惜生命的妹子会怎生料理他们?
“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怎么可能去杀人,以为我是三哥那个大魔头啊!只是他们空有武学造诣,却只会拿来为非作歹,留着也是没用,所以我把他们的武功全废了,另外——”神婗贼贼的笑笑。“我还从你的药箱里拿了一瓶叫作『变好人』的药出来,喂给他们每个人都吃上一些,才放他们离开,我想他们现在应该统统都变好人了吧!”说完忍不住捧月复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