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君雅直到此时才感觉到有人正轻扯着他的袖口。
“君雅哥,你在看什么?都看到出神了。”柳香华顺着他眸光的方向望去,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
“不,没事。”强忍住心头的波涛汹涌,芮君雅留恋的往沈妮的方向再多看了一眼。
会是她吗?
另一头——
“我告诉你呀!既然出来当人家的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瞧瞧你,粉擦得这么厚,还像个人吗?待会儿去挑盆水给我洗乾净!”胡嬷嬷眼见走出大总管的视线范围,立刻给沈妮来个下马威。
沈妮则是一脸的无辜。“咦?可是我并没有上妆啊!”莫非是要她把脸皮给剥下来吗?
胡嬷嬷听了不禁气结,掏出手绢就往沈妮的脸上用力抹,可洁白的手巾还是乾乾净净的,证明了沈妮所言不假。
几个和沈妮同期进来的丫鬟们不禁暗自赞叹着她的好肤质。
“算了!”本想拿她出色长相大做文章的胡嬷嬷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得找其他的话题来说。“总之,你们要乖乖听我的话,服从主子的命令,别偷懒或是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规规矩矩的尽好下人的本分,庄主绝不会亏待你们的。”训话完毕,胡嬷嬷领着她们来到各自的住所。
明岳山庄里十分特别,每个奴仆都分有独自一间房,是属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空间,房内该有的设备应有尽有,住起来很舒适。
分配好卧房,胡嬷嬷又带着一干人到处去熟识庄内环境,就这么一路忙到了向晚。
用过晚膳,胡嬷嬷少不了又是一顿唠叨,直到她深感已将自己的威严百分百的发挥出来后,这才甘愿让她们回房安歇。
经过一番梳洗后,沈妮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成眠,忍不住翻身下榻,轻轻打开一道窗,靠在窗边凝望着外头的月色。
良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美丽的唇形轻轻的漾开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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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繁重的工作立即接踵而至。
一大早,大夥儿都还睡着,胡嬷嬷就把沈妮从软绵绵的被窝里挖起来,单独带着她来到膳房,手指着摆在角落那三大篮刚采收的新鲜竹笋对着沈妮就是一阵吩咐。
“这就是你今天的工作,在中午前把那些笋子洗净并切成丝,要是赶不上午膳,可有你苦头吃的!”摆明了是要整治她。
三大篮的竹笋实在不算少,一般都需要由四、五个丫鬟分工合作清洗,才能赶在午时前完成;更别说要切成丝了,那可是要再花上几倍的时间。
而胡嬷嬷竟将这不可能的任务全交给沈妮一个人,沈妮就算再笨也明白胡嬷嬷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是的,嬷嬷。”尽避如此,沈妮还是笑着接受了。
胡嬷嬷斜瞟她一眼,这才满意的离开,想着等一下能狠狠臭骂一顿这个死丫头,心情就不由得好了起来。
胡嬷嬷一走,沈妮望着这三大篓的笋子,先是苦笑的叹了一口气,接着便走到蒸笼旁拿了颗隔夜的硬馒头往外头走去,仔细一瞧,她竟悠哉悠哉地坐在岸边喂起人造湖中的鲤鱼来了。
看着湖中鱼儿们争食的模样,沈妮十分自得其乐,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也浑然不觉有人正在接近她!
“你在做什么?”自从昨日白天见着她,他的脑中就满满都是她的影子,想着她为何会到这里来,甚至成了庄里的丫鬟,芮君雅就怎么也不能入眠,所以天刚露出鱼肚白他就翻身下床,到外头来透透气,哪知就这么巧的遇上她,这也算是额外的惊喜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莫非就是这个道理?
一发现有人在,沈妮赶忙站起身望向来人,待瞧清楚来人之后,她的呼吸不禁一窒。“启禀庄主,我在喂鱼。”还不忘回答他的问题。
芮君雅差点被她的那句“启禀庄主”给逗笑,要不是眼前人儿的娇容活生生是十年前那俏女娃儿的翻版,他真的会觉得她不是“她”。
“一大早就起来喂鱼?”他盯着她的面容,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眼。
“是呀!”她也不害臊的回望他,要看大家一起看。“庄主要一起来吗?”语毕,也不等他回应,迳自剥了一半的馒头塞到他手里。
芮君雅只能顺势接过,然后有样学样的把已经剥成半边儿的硬馒头再撕成小块丢到鱼群中央。
一时间两人都专心的喂着鱼,没有人开口说话,也因为如此,芮君雅才注意到从厨房传来的阵阵声响。“这么早,膳房就开始准备伙食了?”
“是啊!可忙着呢!”沈妮失笑。
他看着她的笑颜,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还掺杂了深深的怀念。
接下来,又是一阵静默,沈妮终於发现了不对劲,他怎么还不开口跟她相认呢?难不成他已忘记她了吗?
停下喂鱼的动作,沈妮一脸疑惑的转头看着芮君雅,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什么。
第三章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
见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沈妮撇撇嘴,脑中漾满不解,秀眉也拧成一团。
丢完手中最后一块碎屑,她拍乾净手中的残渣后转身对着他问道:“庄主可是姓芮?”
又一次,芮君雅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大笑的冲动,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吗?
“正是。”不知道她这会儿又是在演哪出戏,芮君雅选择乖乖配合。
这就奇怪了。“庄主可曾头部受过撞击,失去记忆什么的?”
“不曾。”所幸十年前掉下山崖时,他未曾伤到脑部。
也不是,那……纤手在他的眼前挥动。“可以清楚视物吗?”
“即使是在夜间,我看得同样清晰。”
还是……“你看看我。”她站直了好让他瞧个仔细。“我看起来有什么不一样吗?”
芮君雅好像有点明白了,难不成她是在怀疑他为何没与她相认吗?是的,他是应该主动开口问候,只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怎地又吞了回去。
他凝视着她跟十年前没什么差别的纯真脸庞,一个自卑的心绪蓦地染上心头,令他的双手发颤。
不自觉地俯首垂视自己的双掌,想起它曾经沾染过的血腥,就连他自己都感到头皮发麻。
他还有资格得到她像十年前一样的笑靥吗?
只要想像在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后,脸上可能会有的嫌恶表情,就让他感到害怕,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连一句“这几年来过得好吗?”的话他都问不出口。
现在的他,还没有勇气和她相认。
“要有什么不一样呢?”打定主意,芮君雅立即实施装傻策略。
“这……”见他好像真的不认得她了,沈妮不禁失望起来,傲人的小脸上也稍稍布上愁容。
但她向来属於乐天派,这小小的挫折并不会让她困扰太久,忘了就忘了吧!说不定哪天他突然就会想起来了,而她也会“很努力”地唤醒他的记忆。
两人言谈间,不知不觉厨房里的声响归为平静,沈妮明白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她捶捶肩膀,露出些许倦容。“禀庄主,奴婢的工作已经完成,有机会改天再聊吧!就这样,奴婢告退。”
“等等,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拦住就要离去的她,提出这个问题。
他这是明知故问!
当年他在整顿完山庄后,曾再到那个山谷里找了她无数次,可她都不愿见他;如今她却突然出现在庄内,他想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所以就算她取蚌化名也不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