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还没玩够不想回家嘛!”已经哭得七荤八素的人了还振振有词的叫著。这个司绿夏从前天傍晚一到文家,便像放出鸟笼的鸟一样,马上加入隔壁一群小孩的阵营,抓蟋蟀,玩官兵强盗,两天下来就见她简直快玩疯了,如一匹月兑缰的野马怎么抓也抓不回来。
敝只怪一开始文芊阳没给她太多的拘束,只要没有危险性的便任由她玩,因为她知道这女孩被她大哥从小限制到大,一般小孩最基本的童年游戏她根本没有。现在,没想到她的“开明政策”却得到反效果了。
“你答应我不吵闹的啊!何况我们已经出来两天,家里一定有一堆事等著我处理,我得回去了。”
“不要啦!有武叔就成了。”
不妥协的声音比押她回家的声音更大。
文芊阳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是小泵,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马上发泄出来,再劝看看。
“绿夏听话,乖,下次等你大哥回来,我们再要他让我们回来多玩几天好不好。”“我不要,他一定不会答应的,婶母,你让我多留几天好不好,。”那丫头换了目标锁向被她抱得快喘不过气的老妇人。“芊阳,你们就多留一天吧。”文夫人既舍不得亲家小泵的哀求,也舍不得女儿才回来一天匆匆忙忙又要回去。
“不行,娘,家里一个做主的人也没有,下人很难办事的。”
“有啊!还有那个游手好闲的三哥啊!。”
“绿夏,不能这样说你三哥。”文芊阳真服了这位人小表大的小泵。
“是爹说的又不是我。”司绿夏说的一脸无辜。
“你三哥只是不喜欢做生意,生性淡泊跟爹要他过的生活不一样而已,并不是游手好闲,你不可以这样说。”
“好嘛!家里还有三哥看著,我们可以放心多留一天嘛。”
“武叔昨天差人来告诉我,你三哥昨晚岂程去京里找你二哥了,所以今天我一定得回庄。”
司绿夏听了又开始鬼叫了。
“大嫂!婶母!…………”
“你们到底吵什么。”一个喝声重重的落在三名女人的后头。
“大哥。”芊阳转身看一脸盛怒的文?饭氶?这下可好了,连原先在后方书房苦读的大哥都被吵出来了,看来她们的争执真的够大声够久了。
文芊阳娘家里除了寡母之外,还有一个大她一岁的哥哥,文父在十六年前猝然去世后,留下文夫人及一双儿女,为了生计及教育子女,文母不得不变卖祖屋将全家迁来杭州郊区这个农庄居住,这些年来多亏司家给他们一亩田耕作,才让她们母子生活无虑。除了那亩田之外,文夫人再也不愿接受司家接济,她有自信有农作收成及文老爷当年留下的一些字画变卖的银两,足够他们过几年温饱的日子,她含辛茹苦的教育一双子女,要芊阳成为一位懂事,才貌双全的女人事奉夫家,要长子寒窗苦读求取宝名以回报恩情。
“文哥哥……”刚才大吼大叫的女孩也跟著文芊阳怯弱的叫了一声。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文浇尘没好脸色的看著妹妹及她身旁小不点,从半个时辰开始他就听到前厅的争吵,都吵了大半天了还没听她们歇下来。
“没什么,绿夏不想回家,要再多留几天,你妹子不肯。”文母答著。
“这也不能吵这么大声,你们快点做决定,别吵了,再吵下去连邻居都会过来看,真是的。”
不想回家也能叫得这么大声!文浇尘用两颗冒火的眼珠子看著那个叫绿夏的丫头片子,看来刚才就是她的嗓门又尖又高,扰乱得她无法静下心来念书,临走前又狠狠瞪她一眼才走回后屋。从小文芊阳也怕她大哥的脾气,看来今天得到此为止,不然大伙等会都得吃排头。“好吧!绿夏,我让你跟芽儿多留两晚,禄伯先驾马车载我回家,后天一早我再差人来带你。”
“哦!谢谢大嫂,谢谢大嫂。”
小丫头破涕为笑,抱著文芊阳又叫又亲。
“娘,那我先回去了,绿夏这两天就麻烦你。”
“没关系的,你放心吧。”
“绿夏听话喔!”
“我知道了。”这一声才说完,人早拉著芽儿奔出篱笆外老远。……
杭州城的东街,早上市集早已聚满了旅人商贩。
文芊阳趁著司绿夏不在,赶紧换上一身粗布衣裳自个儿溜上街买些绣线,为怕司家街上的商行认出她这个少女乃女乃,也不想让街上的人指指点点,最近她出门总选择不施胭脂穿著像村妇一样简朴,反正一会儿就回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再过几天就是那丫头的生日了,想到老早以前那小表便四处昭告全庄的人她生日快到的模样,文芊阳心里又一阵窃笑。
这丫头巴望著一堆一堆的礼物,用尽一切手段。
她那个大哥也不知道那时候赶得及或赶不及回来,她先帮著准备份礼物也好。文芊阳知道她一直想要一件绣满飞舞蝶儿的小肚兜,那是有天她冲进她房里,不小心被她看到她刚洗好的贴身衣物向她硬吵著要,文芊阳当时曾害羞著脸跟她说她还小,这种东西过些日子才用得上,但现在想想,过了这个月她就十三岁了,也快算是个女人了,为她制一件肚兜也是应该的,点子一起,便趁机溜到镇上配些花线丝绸。逛了一会儿总算买齐了所需的东西,她还多买了一些小珠子用来点缀花蕊,哪个女孩不喜欢漂亮的装饰品呢,文芊阳很满意今天的采购。一出绣线坊,她在门口停了一下,让眼睛适应外头强光,一停足却被一旁的一个小摊贩吸引。
“夫人,小姐,买香袋,便宜的香袋。”
那是个既老又驼的老婆婆,用她沙哑嗓音招揽生意,看往来行人像是根本无视她存在一样走过,文芊阳心中起了强烈的悲悯。
老太婆的面前摆了一块灰蓝麻布上的十几个香包,绣工还算精巧,花色鲜艳美丽。“老婆婆,这香袋怎么卖,”她决定买些回去给家里的小丫鬟,往年端午她在娘家时都是自己缝,她不知道刚嫁过来的司家人是如何过的。
“夫人,五文钱一个。”老妇含笑的说著。“好,给我十个。”
“十个!那不是几乎全部买了吗!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请您自个儿挑,请您自个儿挑。”那老婆婆一听她一口气要了十个,高兴的头都快磕下来了。
“老婆婆,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出来干活,你的子女呢,”“唉!我是个苦命人,儿子媳妇原本以砍柴为生,去年时被山崩的土石压死,留下一个六岁大的孙女,还好邻居好心帮我办了丧事,但是生活还是得过啊,所以我只好不时的做做手工挣点小钱养活小孙女。”老人心酸自己一生的不幸。
“真是不幸……”文芊阳闻言眼眶一阵红热,当年父亲骤逝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辛苦养大她们兄妹俩,只是她们比这位老人家多那么一点幸运,父亲留下来一些积蓄,还有司家伯父的照顾。
“老婆婆,你住哪儿,”“西村…………”
老妇人的话还未完,却被突然插入的一个喊声打断。
“喂!老太婆,你知不知道在这摆摊要缴交清洁费。”来了两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堵在她摊前。
“清洁费,大爷,我不会弄脏道路的,而且我也可以自己扫。”
“你说什么鬼话,不会弄脏道路也要清洁啊!扫原本就得你自己扫,我们兄弟收的是监工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