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瑾一脸的疑惑样,杜允峰只好耐心的解释着。“这支发簪是来自南海的贡品,一共有两支,妳身上这支叫『翠铃子』,另一支名『火鹤红』,它们原本收藏在洛阳高大人府中,是高大人预备呈献皇后之礼,两个月前被飞贼所偷,而今却在妳身上出现,妳说妳能逃月兑嫌疑吗?”
“你是洛阳都畿的官差?”李瑾不回答反问。
“不是!”
“那你管什么闲事。”李瑾一副不爱理他的模样。
“话不能这么说,我虽是一介武夫,但凭着与薛郡守是知交,他管辖之地有困难,我当然义不容辞的协助他,这是人之常情。”
杜允峰不想让李瑾知道他的身分,怕吓着了她。但说辞中仍有一半事实。
“如果我说我不是飞贼,这支『翠铃子』也不是我偷的你相信吗?”
“那就要看妳怎么解释夜闯高府的举动,以及说服我相信这簪子的来处。”毕竟杜允峰是在高府屋檐撞见她的。
“反正你一开始就认定我是小偷,就算我说的再多你还是会怀疑,所以,我偏不告诉你。”
李瑾好气!这人怎可以如此待她,她第一眼看到他时觉得他是好人,就连他将自己掳到这荒山野外来,她还相信他不会伤害她,想不到他竟然反而不相信她。
她好难过哦!久未发作的泪腺又开始蠢蠢欲动,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不行!她绝不在他面前哭,不能示弱。李瑾硬将眼眶里的眼泪吞了回去。
看她双目通红,眼眶盈满了泪水,杜允峰不禁有点于心不忍。但又心直口快的说出另一个疑点:“妳先别生气啊!是妳的一些言行举止很像被通缉的飞贼,尤其是妳另一个同伴,她的轻功绝对可以在各豪门大宅内飞来飞去不被发现。这些刚好都符合衙门对夜盗贼的描述。”
“火铃如果知道你这样『赞美』她,会很感谢你的。”李瑾忿忿的说着。
哦!说了老半天,可怜的火铃,原来她才是真正被怀疑的人。想不到这堂堂五品皇后的贴身侍卫现在却被指为强盗头子,若她知道不气死才怪。
“好了!我们现在就先别说这些了,在妳伤势还未好转之前,我不会将妳送官府的,妳安心养伤吧!”
靶谢老天爷,他总算讲了句人话。李瑾也不想跟他再辩了,难得有此佳机能无忧无虑的在这山中小住几天,她得好好把握。
其它的事就等回洛阳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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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整天,杜允峰真的绝口不再提飞贼的事,也不询问李瑾的生平家世,除了运功帮她疗伤之外,就是耐心的陪着她在出云寺的前山后山漫步着。
中午在寺里吃斋饭的时候,李瑾总算看到了杜允峰口中的老师父。哇?!还真的不是普通的老,一把白花花的胡须足足长过肚子,那两撮眉毛都可以叫杜小子帮他编条辫
子了,唯一不符合他一百零八岁高龄的是他的性子,和李瑾两人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就像两个贪玩的小孩。
要不是吃过饭后,杜允峰执意李瑾一定得去小睡一番,说这对她伤势的复元会有帮助,他们这对老小早已相约跑去钓青蛙了。
李瑾虽然老大不愿意,但又拗不过杜允峰的坚持,一出饭厅就赖皮的跟杜允峰谈条件。
“明儿个一早,你要带我去看日出!”
罢在吃饭时,那老师父向她介绍了出云三景,而观日出就是其中之一。但杜允峰却以李瑾伤势未痊愈的理由,代她挡掉老师父邀她挑战巅峰的比赛。
现在李瑾又不死心的提出来。
杜允峰想都不想就拒绝她。
“到观日亭要爬一段很陡的山路,妳的身子会吃不消。等妳伤好后再说吧!快进房睡午觉去。”
杜允峰一将她赶进房中,便马上带上门离开。对付这难缠的小丫头他已学会了一招,那就是在她还没开始发飙之前赶紧结束话题、逃开现场,不要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李瑾看看杜允峰像避瘟神一样的快速逃开,心里面不禁吃吃的笑着。
好小子!想逃哪那么容易,看我想个好方法让你乖乖的带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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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
李瑾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给吵醒。想不到她竟那么容易就睡着了,或许杜允峰说得对,她虚弱的身体需要多休息。
“嘤……嘤……”那个啜泣声持续哭着,虽然那哭泣人儿似乎是用块布捂着嘴巴尽力的想压低哭声,但还是让李瑾这个“哭林盟主”给听见了。
披上刚才杜允峰给她的一件长袍,李瑾推开门,循着哭声找去。
没一会儿工夫,她就在后山的一棵树下看到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沙弥用衣角掩着面哭着,从肩膀颤动快速的情形看来,这小孩真的哭得很伤心。
李瑾满怀好奇且不忍的心,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而小沙弥一感觉有人到来,急忙跳起来想要逃开。
“小师父!别走!”李瑾拉住他的小手阻止了他,柔声的问道。“告诉我,你怎么蹲在这儿哭呢?”
小沙弥一见自己的哭样被发觉,又羞又惧的一直挣月兑着李瑾紧抓不放的手。
“没什么!没什么!我得干活去了。请施主姊姊放开。”
李瑾这个“救世主”哪允许他这么容易就跑掉,不问个明白满足好奇心怎行。
“你告诉我啊!有什么委屈我会帮你申冤的,别害怕。”
难不成她女巡按的瘾又犯了?
小沙弥一来软化在李瑾那股温柔兼母爱的声音中,再则他看她一身打扮,想李瑾应该不是出云寺里的人,若他将心事说出来,她应该不会出卖他。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不管太多,抹抹脸上的鼻涕就开始诉苦着。
“我在厨房做事,那个管厨房的头陀师兄好凶,我们这些小沙弥每次一做错,他都是又打又骂的,今天中午他说寺里多来了两个客人,得多掏些米煮些饭,但那二十人份的锅子实在太大太重了,我一时没拿稳,整锅的米就洒了,还来不及把米扫起来,一顿排头就紧跟着来,不仅把我打得全身好痛,还罚我中餐不准吃。”
“好可怜哦!你是肚子饿才蹲在这儿哭的是不是?”李瑾猜想已经得到答案。
“也不完全是啦!”小沙弥脸一垮,泪珠又滴着下来。“我是因为好想回家才会哭的。在家里虽然吃不好穿不暖,但是我娘我爹都很疼我,不会像头陀师兄那样打我。”
“那你怎么会来出云寺呢?”李瑾不解的问。
“我下面还有五个弟弟妹妹,我娘怕我饿死就送我来这儿,一方面衣食无缺,一方面师父每个月也会给家里一些米粮,爹娘的负担也会减轻一些。
“姊姊!我好想家,好想我娘,我想回家……”
小孩说着说着又难过了起来,满脸的泪水加上那声哀凄的叫唤,听得李瑾鼻头一酸,泪也跟着流下来。
身为皇室中最小的她,从没有接触到比她还小又叫她姊姊的人,这一叫,叫出李瑾那原本仁厚的本性。
想着他这么小小年纪就得承受这种骨肉离散的痛苦,她心里真的好不忍心。回想她这个合浦公主在他这个年纪时过得是多么的锦衣玉食,哪受过像他这样的痛苦。
她抱着那个小小的身躯,动情的说:“不哭!不哭!姊姊疼你!姊姊带你回家找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