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夫,你真的——”
“真的!我是真心诚意的!”
虽然余志彬口里不说,但心里还是庆幸杨时华有了这样的决定。他和百合间的父女亲情,如同他对上帝的虔诚、上帝对他的恩宠般,是牢不可破的。若一定要有变化,无论如何,那都是无可弥补的憾事!
“杨伯伯。”百合从房间跳出来。“我跟妈说好了,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大吃一顿!”
看百合那无邪、快乐的笑容,杨时华深深感慨着“无知的幸福”。先知、先觉有什么好的?不知、不觉的人反而才快乐!莫怪老子要说“智慧是苦难的开始”了。杨时华深深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晏阳兄如果还在,是否还会同意他儿子重蹈他年轻时的路……
贺尚知道百合不一样了,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这天,他独自从学校散步回住处;踩在红砖道上,脚步走得格外孤独。
“贺尚!贺尚……”
闻声回头,只见如宓气喘吁吁的赶上来。
“如宓?”
“我——我到学校找你,他们说你——走了。”如宓上气不接下气的把话说完。
看她这匆忙的模样,似乎是有急事的;但,看她微笑的表情,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先喘口气再说吧!什么事找我那么急?”
“不是你找我吗?连打几通电话到我公司,恰巧我和总经理见客户去了,是他要我去替他打些资料的。”如宓极力要贺尚知道,寻她不着纯属意外。“平常我都在公司的!”
“我找你?”贺尚很诧异;和她分手后,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百合身上,压根儿没再找过如宓。
“是啊!是我同事留的话,是贺尚没错啊!怎么?你自己都忘了?是不是论文压力太大?还是——百合还好吗?”
心事突然被揭开,尤其在如宓面前,贺尚直觉的将实情隐藏起来。
“我和百合很好啊!订婚后,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我想,等我研究所毕业,不管攻不攻博士,我们就要结婚了——那你呢?有没有男朋友?”
“我——你知道的,我没口才、又没长相的,交男朋友,好难哦!”
“同事啊!总有男同事吧!”
“有是有啦!可是……”如宓不愿再多说,只是低着头浅浅的笑着。
他们俩一块儿走了一段路,如宓突然问:“你和百合,真的没有出现状况吗?”
贺尚怔了一下——是有什么风声吗?还是如宓看见了什么?他掩饰的笑笑。
“没什么啊!我们一直很好。也许有一些仰慕者吧!不过,百合很死心眼,不容易有什么改变。”
“哦!那就好!那就好!”
如宓笑笑,贺尚也笑笑……
第八章
懊找贺尚谈谈了;到底是她对不起他。
真的谈开了,无论贺尚情不情愿,都只有分手一途了。
分手了以后呢?
贺尚和示君,是她白天和黑夜两个不同的男人,两个不同的梦;而百合情愿舍了贺尚,为的当然是示君。然而,示君是否愿意当她的白天和黑夜?是不是愿意当她永远的情人?百合一点把握也没有!
也许谈过以后,她就一无所有了。
这是一个赌注,一个很大的赌注。
百合迟迟不敢下注,迟迟不敢……
示君是个勇敢的人,就算是匹夫之勇吧!起码他有不计后果的魄力。
从他决定找贺尚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断的揣摩见面时的情景。他自问,如果今天他和贺尚的角色互换,他会怎么做?他想,他起码会打断对方的鼻梁,以示警告。
同理,他约贺尚的同时,他特别把自己的鼻子仔细瞧清楚。
“瞧我这鼻子,以后一定会赚大钱的,若被打断了,真可惜!”他朝阿自抱怨着。
阿自笑笑;示君这回是报应,负心的报应,他一点也不同情。
示君单独赴约,这是两个男人的事。他没约在餐厅或人多的公共场所,反而约在僻静的公园角落;因为他料想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些冲突发生,而他,不想有旁人干预,更不管他们是帮哪一边的。
示君早早就到了;月光自树梢洒下,把人照得斑斑驳驳的。
或许是职业性的敏捷,示君远远就听见有人朝这儿走来,脚步很轻,落叶沙沙的,肯定被踩碎了。
“贺尚?”
“是!”贺尚止住了,距离示君有两株树的间隔。
“我叫白示君。”
“你好。”贺尚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场合,这种气氛,就连当初和小蒋都没有过;但,只要是和百合有关的,说什么他都得去面对。
“我知道!说了,你可能会狠狠揍我一顿,所以,我挑了这里,你可以尽量——我不会还手的。”
“如果是你对百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好,有种!百合没看错人。”示君是英雄惜英雄的人。“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直说了——”
如果可以选择,贺尚宁可离开;因为,不管是什么真相,他都宁愿被蒙在鼓里。但是,他是没别的路可以走了。
“我要百合,我希望你把她还给我。”
听了示君的话,贺尚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你——哈!你要百合?你要我把她还给你?”他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没错!”
“你凭什么?她是我的未婚妻,要我把她还给你?你当你是谁?我压根儿没听她提过的人,竟然开口要我……”
“百合不爱你,她爱的人是我——我们分手很多年了,但她仍然忘不了我。就算她真的嫁给了你,你们也不会幸福的。”
“你——哈!炳哈!”贺尚觉得好笑,他以为这世界只有他自己爱百合爱得痴狂,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疯狂,竟然疯狂到做这样自恋的想象!
“你笑什么?”
贺尚朝示君走去,拍拍他的臂膀。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疯狂,没想到,你比我还疯狂!我会将你的心意转告给百合知道,我就说你仍然想念她,好吗?”
示君挥开贺尚的手。“我不是在开玩笑!”
面对示君认真的表情,贺尚敛了笑,脸上肌肉变得紧绷起来。他在等待示君进一步的说明。
“百合忘不了我,她说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你总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心里始终挂记着另一个男人吧?!”
贺尚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成全我们;为了百合,也为了你自己!”
贺尚的视线由示君前襟慢慢移到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他知道,他输了,他输给示君了!他对自己未婚妻的把握,远不如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你凭什么?凭什么认定百合还念着你?凭什么相信她一定会跟你走?为了那一句话吗?谁没有过去?过去虽然值得怀念,可是——过去不见得值得去追回。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有把握?”他想知道得更多,甚至他要知道全部、知道百合的一颗心究竟能给几个人!
“凭她订了婚还处心积虑的来找我,凭她的泪水,凭她还是个处女,而给的人却是我,不是你——”
“啪”地一声,示君踉跄的退了几步,咸涩的血水自嘴角渗出。贺尚的拳头没放下,追上前去一把扯住示君。“说!你再说一次,你凭什么?凭什么——”
“我不怪你生气,但我希望你能冷静想想,这一切,不会没有迹象的!我没有勉强她!我没有勉强她!是她愿意的!她这样对我,我不能再逃避了——”
“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想伤害她,我相信你也不想——我大可先和她好,再叫她找你摊牌;但是不行,那样,会让她承受不住的。我宁可挨你几拳,也不想让她受煎熬。你懂吗?”